这里不宜久留。
段之华收回目光，本准备离开，忽然又折返回来，越过荷花池，来到浮尸对面的草地上。
他在想，为什么会没人发现这两具尸首，未免过于奇怪。
就算这里是冷宫，也不可能这么久无人察觉。
借着月光的抚照，段之华看清楚了尸体胸膛的大洞。
杂草围绕其中，尸虫一片，臭味很大。
段之华心下了然。
妖怪活生生将其挖去心脏后，这两个丫鬟的尸体便被丢弃在荷花池里泡着，或许是这几日降雨，导致尸体浮了上来。
反观尸体腐烂的程度，便可以推断妖怪入宫的时间。
唯一可以对号入座的，便是那位被陛下微服私访带回来的离娘娘。
段之华去过重华宫，确实有妖气，但靠近之后又会发现，那位娘娘是个人类，但周围的妖气不假。
难不成妖怪混迹在宫女中，混淆视听，故意打乱了他的视线。
段之华深深叹一口气，离开了此处。
回到饭店时，饭店已经打烊，店里的跑堂王衡，知道他每晚很晚回来，给他留了后门。
这几日老板在店里，段之华路过院子，看到一位女子。
女子看到他，因烨青介绍过对方，两人互相认识。
“道长回来了。”
“嗯。”
“烨先生说在灶房给你留了饭菜。”
“那感情好，正好肚子饿了。”
段之华脚底一拐，去了灶房。
锅里温着热水，隔着蒸板的饭菜还是热的，一荤两素，和一壶烧酒，人间美味也。
段之华喜滋滋的把饭菜端出来，吃完了准备上楼，再次路过小院，见方玥坐在树下绣花。
她大病初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段之华记得，这位女子是老板从外面带回来的，大家都默认她是老板娘，但老板没有承认。
段之华倒觉得，女子的身份略有蹊跷。
他好奇停下脚步观望了一眼，看到女子帕子上绣的是一对鸳鸯。
“方姑娘妙手如花，绣的真不错。”
“道长妙赞了，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段之华坐在石桌对面，给自己倒了壶茶，润润嗓子。
“方姑娘，你是哪人？”
“京城人士。”
“方姑娘为什么会受伤？”
方玥一愣，有点生气段之华打探自己的私人之事。
段之华看到女子脸上的神情后，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态度有点过了，赶忙解释道：
“让方姑娘见笑了，我是察觉到方姑娘身上有妖气，想问问方姑娘受伤之前接触过何人。”
“我身上有妖气？”
“对。”
方玥脸色惨白，被吓得不轻。
段之华接着说：“不瞒方姑娘，我今日去了趟皇宫，宫中妖气环绕，冷宫里还有两具浮尸，可见那妖怪有多大胆，想必陛下已经遇害。”
方玥手上一抖，绣花针扎到了手指。
她皱着眉峰，将手指藏进衣袖里。
“不瞒道长，我是入宫选妃的妃子，在后宫待了一个月，忽然有一天接到圣旨，让我去侍奉陛下……”
“我喝了一杯酒，之后便不省人事了，醒来之后就在这饭店里。烨先生告诉我，让我暂且在这里躲几日，之后会送我回府。”
段之华细细回味她的话，抓住了重点。
“老板也是宫中之人？”
“是的。”
方玥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老板是君后的身份，这时二楼走下来一人，正是两人口中所谈的烨青。
“二位好雅兴，在聊什么？”
烨青走过来，这两人的神情，一个遮掩，一个含笑。
他无奈叹息一声。
刚才两人在楼下谈话，他都听见了。
“道长，有什么问我便是。”
段之华也不拐弯抹角了。
“你是宫中什么人？”
“我叫烨青，宫中君后。”
段之华握在手上的杯子吧唧一下摔在石桌上，杯子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他震惊的看着烨青，上下打量一眼，咽了咽口水。
早该想到的。
这老板容貌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当初只以为老板是个权贵，没想到是真龙天子的后宫之主。
段之华赶紧起身行礼。
“草民见过君后。”
“道长折煞我了。”烨青扶他起来，细说：“我从宫中逃出来，已经没打算回去了。”
“为何？”
“宫中有妖。”
段之华目光如炬。
“君后知道有妖，那陛下？”
“陛下去世了。”
段之华深呼吸一口气。
这个结果他已经想到了。
狐妖入宫，魅惑圣上，如今又颁布了一道不许捉妖师靠近的皇令，便可猜测出皇帝遭了灾，怕是凶多吉少。
但亲口听到君后这么说，段之华不免有些难过。
“我本是奉家师之命下山除妖，没想到妖怪没抓到几只，还让其中一只妖怪得了手，这庆国估计是要是完了。”
烨青问他：“道长想怎么做？”
段之华看看烨青，再看看方玥：“庆国在世九百年，国运已走到头，但不能让妖怪灭国，必须得除妖，不知君后可知道妖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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