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青说道，“当然有用，病从口入，井水看起来干净，但打上来之后桶里的沙子也不少。”
“河水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条小溪，至少也能贯穿好几个村子。多少人家洗菜、洗衣、洗澡，甚至洗恭桶的都有。”
“虽然看着干净，但实际上不知道脏成什么样。为什么许多百姓，明明一年到头都去不了县丞一次。可大大小小的瘟疫，从来就没有断过？”
“除了吃不好穿不暖，身体底子差之外，就是因为卫生上不重视。”
上辈子去亲戚老家玩的时候，孙妙青是见过井水的。
并不是每一口井的井水，都清亮干净。有些人家里的井水，肉眼可见的浑浊。
甚至还在里面养了几条鱼，要是不烧开直接喝，长久下去不生病才怪。
听见洗恭桶这样的话，铃兰和琉璃难免露出嫌弃的表情，同时又心有戚戚起来。
皇上与嫔妃喝的水，都是每日一大早，从玉龙山上送来的泉水。她们这些宫女太监，却是没有这个福分，喝的都是各宫的井水。
紫禁城都已经好几百年了，谁知道这些水井，都发生过怎样的事情？
至少御花园的好几口井里，都曾经出过人命。
想到这里，铃兰和琉璃都哆嗦起来。只能庆幸储秀宫是块钟灵毓秀的福地，没出过这种要命的事情！
铃兰说道，“娘娘说得是，可是那些百姓，就算想把水烧开了再喝，多半也舍不得柴火。”
孙妙青问道，“为何？”
琉璃解释道，“回禀娘娘，奴婢们也是听那些小太监说的。”
“靠近村子的山林都是有主的，想要捡些枯枝还好说，但要是想直接砍树当柴烧，都是要交钱的。”
“而且家里单独起火做饭费的柴火，比支一个大灶，几家一起做要多。因此为了节俭，很多地方都是宗族统一开火。”
“许多人家向人展示家里有钱，都是给人看他们家柴房有多少木柴。”（据说纪晓岚这么干过。）
孙妙青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原来这就叫做，贫者无立锥之地。
就连烧火的木柴，对普通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再次庆幸自己没有穿到贫民身上，不然根本就活不下去，更别说改变这个世界。
救人先救己，独善其身都做不到，哪有资本谈别的事情！
孙妙青说道，“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和别的地方不同。先从这里开始，等大家看到成果，就能慢慢接受了。”
“等羊毛生意走上正轨，南洋海禁开了之后，会需要大量的百姓做工，日子会越来越好。”
琉璃说道，“娘娘说得是，可奴婢瞧您忙成这样，替您委屈。”
“别的娘娘每日都忙着看戏打麻将，您每日操劳，都被皇上摘了桃子。”
“这也就罢了，那些个小人，一个个都得了红眼病，蹭不到好处就只会说酸话诋毁。”
“还好皇上没当一回事儿，反而斥责了他们一顿。可这次的事情，你直接拿出四十万两雪花银。”
“奴婢担心那些红眼病，不知又要弄出什么事情来。惠嫔娘娘那里传话过来，说太后以为您后宫干政，十分的不满。”
“让您这些日子稍微注意一些，不要被太后抓住把柄为难。”
孙妙青说道，“本宫刚入宫的时候，太后就对本宫不满意，看本宫就跟看妲己、妹喜似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毕竟是太后，想要为难本宫，到处都是理由。”
“别的不说，她只说身子不适，让本宫辛苦些抄十几遍的佛经，在佛前跪上几天祈福，本宫还能明着说不同意吗？”
铃兰着急道，“那娘娘该如何是好？之前在宝华殿给皇上祈福跪了那几日，您可没少受罪！”
孙妙青说道，“怕什么，就凭本宫给皇上帮了这么大的忙，他也不能看着我被太后刁难。”
嫔妃和嫔妃也是不一样的，有的嫔妃是皇帝的财产，生杀与夺全看皇帝心意。
有的嫔妃是合作伙伴，既能提供情绪价值，又能为皇帝带来大把好处。
登上帝位的那一刻起，大胖橘早就不是个完全的人了。
更何况太后虽然是他生母，但除了让他难受，还能给他什么？
孙妙青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人啊，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铃兰和琉璃见娘娘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念及娘娘平日里的本事，也放下心里的担忧。
琉璃更是在心里埋怨，太后一大把年纪，都病成这样了，还不肯安分。
整天和她们家娘娘为难，对太后难道有什么好处不成？
*
晚饭之后，陆景思提着药箱来了储秀宫。
自从他成了太医院院判，负责为皇帝诊脉之后。明面上诚贵妃就不再让他一个人，负责她的身子。
另外寻了一位朱太医，倒是来得更多些。不过他们私底下的来往，一点都没少。许多事情，依旧是交代给他。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陆大人。”
陆景思起身说道，“贵妃娘娘让铃兰姑娘交给微臣的东西，微臣已经细细看过。”
“的确令人豁然开朗，有些东西虽然微臣并不了解，但也一定会按照贵妃娘娘说的去做，还请贵妃娘娘放心。”
陆景思之前也怀疑过，诚贵妃明明是个官家小姐不通医术，为何会知道这些东西。
他这个太医，也是行医多年，翻阅了不少医书手札，才稍微有了些眉目。
且也只是知道这些东西对伤口、身体健康会有影响，但并不清楚是为何会有效果。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再好奇也不能说出口，一旦忍不住说出去一个字，恐怕就是祸从口出。
谁都不是傻子，皇上都没起疑心，他一个谁都得罪不起的太医，还敢有什么意见不成？
再者他本身就是诚贵妃的人，皇上虽然给他俸禄赏赐，诚贵妃这里却给的更多！
孙妙青说道，“陆太医心里有数，本宫就放心了。”
“这次的事情，皇上想必已经和你说过了，只是本宫这里不得不再嘱咐一句。”
陆太医拱手道，“还请娘娘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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