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川就这么看着徐福，看着徐福眼里带着温柔，脸上带着笑容，跟在纸人童子身后，亦步亦趋。
纸人童子每采一株药草，徐福都会上前安慰，有时还魔怔一般，伸手去抚摸药草，仿佛在抚慰一个受惊的孩童。
他好像记得所有童男童女的名字，时不时回头跟莫川介绍，说这株药下面是谁，以前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他做过什么。
纸人童子很快便采满了一背篓，往草屋里去。
这一次徐福没有跟上，他脸上带着慈爱，深深的看一眼药圃后，才回身跟上去。
他背对着莫川，道：“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每一个人的模样，性格，他们跟我一路，做事认真勤恳，惹人喜爱。”
“我不希望他们死，所以我将他们种在了地里，种成了一片药圃，他们会生长的极好。”
当年跟着徐福出海的童男童女，有的被徐福种的很早，种的时候还是孩子，有的是老后被徐福拿来种的。
不知是徐福种药种的好，打理用心，这些药材看不出区别，都长得很好。
徐福刚才的话像是在喃喃自语，黑脸娃子跟在莫川身边，小声道：“这徐福是不是疯了？”
“这些人被他种在地里，且不说死没死，就算没死，用其种药，跟收债者收债有什么区别，只会是漫长岁月无尽的痛苦。”
“他不会以为是对他们好吧？那为什么死的时候不招魂，又或者为他们塑造身躯，就好比那纸人童子。”
莫川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倒是如今近距离接触徐福，这人似乎跟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琴笛仙子听的徐福的话，却是脸沉的不像话，不过看在莫川的情况下，她还是忍了。
她要是动起手来，莫川后面的日子可不好过。
要是不能直接解决了徐福，后面可有的苦受，而且也不知道莫川到底怎么想的。
接触了这么久，琴笛仙子对莫川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觉得他人不错，对生命怀着敬畏之心，不是滥杀无辜的坏人，也不是啥事都管的烂好人，还过得惨，可怜兮兮的，总是身不由己。
“要是师尊在就好了。”
琴笛仙子不禁想起自家师尊，若是孔神仙在，肯定会给说法。
看一眼莫川，琴笛仙子下定决心，等此件事了，她要尽快的找到自家师尊才可以。
众人跟着进了屋子，看着徐福将药材或是淬干磨粉，或是榨汁取液，或是取叶上经络，或是只取果肉。
炼丹的炉子也用得着，就是跟莫川想象中不太一样。
制药是很繁琐的过程，徐福忙碌，纸人童子给他打下手，莫川他们没事干，只能在那干瞪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福面前已经有了几颗药丸，虽然有药香，但着实平平无奇。
徐福拿起一颗看向莫川，缓缓道：“炼丹制药，除了自身手艺，药材质量，份量搭配，还需要最后的一步，融蕴。”
“这丹，只是引。”
说完他又继续忙碌。
琴笛仙子在一旁表情古怪，悄悄对莫川说道：“味儿对了，确实是徐大家的味儿，我以前见他，他就这样，手上不停，嘴里也不停，说与你听。”
黑脸娃子怔了怔，意味深长的道：“人总是会变得。”
莫川看向徐福，却听出了其他意思，这丹如果是引，那引的是什么？
徐福找他过来，肯定不是让自己看他炼丹制药的。
果不其然，等背篓里的药材耗尽，徐福对着纸人童子挥了挥手，纸人童子立刻跑出屋子，不一会儿搬了两具尸身过来。
莫川见那其中一道身躯，脸色不由一变，那是以前莫老爷的身躯。
莫老爷的身躯被许安偷走，游尘子夺舍许安，又与月流仙子合谋，共掌身躯，如今又到了徐福手里。
徐福来到以前莫老爷的身躯旁，脸上平淡，慢慢道：“这具身躯，已经沾满了毒性，能用，但用处不大。”
“月流仙子虽有野心，但她目光短浅，且智慧不足。”
“她收割仙家，虽然能让自己的地位从此卓然一等，可这种法子，不过是表面体面。”
“永生之毒一日不解开，她永远也无法真正的永生。”
他又走到另一边，道：“这是一具普通人的身躯，找你过来，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是永生之毒。”
说完纸人童子递过来一把小刀，徐福拿着小刀，划破那尸身的皮肤，又用刀划破以前莫老爷的身躯。
如今的画面很奇怪，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莫川上前查看，去感受两具身躯的不同，慢慢的他发现了其中所谓的永生之毒。
与其说是毒，不如说是某种意识的存在，永生之毒仿佛是活的，活跃在身躯里面，吞噬身躯里的能量，又污染转化，似乎想把身躯侵蚀同化成某种东西。
徐福道：“你的脑子里也有永生之毒，但很微弱，微弱到无法伤到你的程度。”
“这样的程度，便可以直取永生之毒的根本。”
“我的目的是解毒，而不是夺舍一副身躯，苟延残喘。”
“你的脑子跟这沾满永生之毒的身躯是用的一个脑子。”
“所以要用你，才能尝试着解开这身躯上的毒。”
黑脸娃子听到这，上前挡在莫川身前，紧张道：“你什么意思，你想取川娃子的脑袋研究不成？”
徐福看一眼黑脸娃子，笑道：“目前不会，只需要取肉。”
“我需要知道，这样的一具身躯里，肉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染上永生之毒。”
黑脸娃子脸一板，喝道：“不可能，我家川娃子的肉，岂是能割给你的。”
“且不说你能不能研究出来，你要是拿了肉施展门道，不就中招了。”
这世间门道繁多，知道人名字都能喊死人，有别人的衣物就能下降头，不得不防。
徐福也不生气，道：“你们不愿那就算了，这里的药我采了，丹也制了。”
“我带你们去几个地方，说不定会让你们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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