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他眼眸的是——
返回舱银色的舱壁
“砰砰砰砰砰”
这是好似不在空气中，而是只在钛合金的墙壁上传导的声音。
事实上，楚子航并不确定，这片空间中究竟还有没有空气，他不能将头盔取下来，如果是真空，这就是在自杀。
又或许，空气已经稀薄到到了难以传递声音的地步？
尽管微弱，那砰砰的声音，在安静的返回舱中，却又像是震耳欲聋。
催命一般的声音仍在响着，那是有人，或者别的东西，在用手拍打返回舱的舱壁。
“是你吗芬格尔？”
楚子航同样拍击着舱壁。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一般，舱壁上传来的敲击，立时重了许多。
‘你那边什么情况？’
楚子航重复敲击了两遍摩斯密电码，而那边的人，也开始敲击回复。
‘我看不到你！’
楚子航用手试探着往前伸去，手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穿过了返回舱的中界线。
他不再犹豫，迈出脚步来到了本应该是芬格尔在的操纵位。
那里看不到芬格尔，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也并没有摸到人。
更重要的是，本来一直在响的敲击声，在他向前走的时候消失了。
“芬格尔！？”
楚子航的声音消失在舱内，没有人回应他。
可是明明芬格尔应该就在这里……
他不在这里还能去到哪里呢？
舱外？
…这也是一种可能，在尼伯龙根中，似乎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楚子航已经无法确定了
对于人类来说，尼伯龙根还是太危险了。
算上这一次，他已经是第三次进入尼伯龙根了，可是他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搞懂。
第一次的高架桥上，他还是个任性的半大孩子，有父亲挡在他面前。
哪怕那个尼伯龙根中有千军万马，甚至是神只，那个男人也全都挡了下来。
而他只能在恐惧中，开着迈巴赫丢下父亲逃跑。
第二次，是不愿自己的女孩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的路明非，与不愿他死去的桂妮薇儿，无数次地重置梦境。
最终，他们都被路明非骗了……
路明非让他们认为，不断重置“世界”的，是不想在“梦中”被杀死的耶梦加得。
只要回到现实，就能将耶梦加得杀死，可是现实里，路明非早已将生命献给了他的女孩。
他们，失去了最后的，拯救他的机会……
而这一次，还没进入尼伯龙根，他，他们就失去了最强的战友……
楚子航的人生，一直都在失去，而事到如今，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他翻身上了返回舱顶部，又从顶部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芬格尔！”
他再次呼唤同伴的名字，而回应他的，唯有沉默。
他将返回舱的里里外外都翻遍了，最终，
什么都没发现……
楚子航从破损的舷窗返回舱内，潮水般的孤独涌上了心头。
在路明非和苏茜的心里，他什么都能做得到，可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什么都做得到呢。
可是，即使再孤独，再绝望，再无能为力，楚子航仍然选择前进。
‘仔细想想，我是在哪里听到敲击声的，离破损的舷窗多少厘米？’
‘又离左边的舱壁多远？’
楚子航站到记忆中听到声音的位置，开始敲击墙壁，‘你能听到吗？’
摩斯密电码的节奏，回荡在返回舱中，
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将舱室内的空间，分割成了棋盘一样的小格，按照1-1，1-2，再到2-1这样的坐标来敲击墙壁，墙面和地板。
但如此反复几十次后，仍然没听到自己以外的任何敲击声。
楚子航意识到，自己和另一个人，可能都犯了致命的错误。
他们以为阻挡着自己和另一个人的是空间，或者海市蜃楼般的视觉误差，而擅自行动，
但或许，阻挡着他们的，是某种更高维度的东西。
不是空间，也不是视觉误差，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刚开始时，他们是能听到，彼此敲击钛合金壁的声音的。
‘钛合金壁有什么特殊吗？
比起光和声音……’
楚子航能想到的不同点只有一个——
“声音！”
“钛合金传递声波的速度，和空气不同！”
“尼伯龙根中的物理规律，和现实不一样吗？”
“可为什么，刚开始时，能听到他敲击的声音，变了位置后就听不到了？”
无数的可能出现在楚子航的脑海中，他觉得，自己离答案已经非常接近了，可又像是雾里看花，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想，仔细想，往更深处想！’
楚子航皱着眉头，作为一个学霸，一个三好学生，这个既没有公式也没有定理的难题，绝对是让他最头疼的那种。
此时，在落针可闻的返回舱中，只有机械表飞速跳动的声音。
楚子航盯着那块机械表，隐约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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