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术君说着，眼角又划下一滴泪来。
“依依就是我的命，若没有她，我在韩府里的日子根本无法想象。总盼望着她能有朝一日嫁个比她爹职位还要高的人家，这样一来，我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可是……可是你却要这样对待她，这样对待我。”
江怀柔淡淡道：“这些话，你怕是同你女儿说上无数次了吧。”
“什么？”
“她是家中独女，又见你日子过的那样不顺心，你又整日在她耳边说这些，所以她如今的剑走偏锋，未尝没有你的一份责任。”
“你胡说！”程术君道，“你是高高在上的日子过得久了，就喜欢踩着别人了吗？你别忘了，当初你们江家出事的时候，我也是照看过你爹娘的，我还在我那个天杀的夫君面前为你说过好话，想让他帮帮你，只可惜……”
她咬了咬牙：“可惜我在他面前不得脸，他不理我，所以没能救得了江家。”
江怀柔道：“你说过，本宫知道。”
程术君忽然抬起头：“你莫非是记恨这件事，所以故意要毁了我的女儿？”
江怀柔有些不耐烦，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了通传的声音。
“六公主到——”
玉晚月牵着那小公主进来了。
她今日穿的是浅紫色棉袄，外加一件纯白绣红梅斗篷，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一番冬日花朵的活力。
团子盈盈一福身，萌得人心都快化了。
程术君眼睛一亮，然后滴溜溜转了转。
“这位就是小公主吧，你出生时我还抱过你，这一眨眼居然这么大了。”
她擦掉眼泪，笑嘻嘻地上前，伸手就想抱那个团子。
小公主面露惊恐，害怕地连连往玉晚月怀里钻。
“大胆，公主面前也敢放肆！”玉晚月顺了顺她的后背，喝道。
知秋看了程术君半天，早已经气得不行，怎奈她是皇后娘娘的故人，也不好多言，直到这时心底才算吐出一口恶气。
幸好小公主来了，小孩子向来没有心计，讨厌什么就摆在脸上。
程术君张开的双臂就这么尬在半空。
见一个区区的奴婢也敢斥她，她很是生气：“大胆，你是哪来的刁仆，见了本夫人还不行礼？”
小公主被她吓得又是一缩，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这个阿姨好没礼貌，为什么上来就要抱净儿？】
【晚月姐姐不让她抱净儿，有什么问题吗，她凶什么凶？】
【再说了，姐姐是净儿的掌事宫女，凭什么要给她行礼？】
江怀柔顿时不悦起来，给知秋使了一记眼色。
知秋早已经憋得不行了，终于得以上前：“这位是小公主身边的常事姑姑，专门负责小公主的贴身事务，韩夫人让她给你行礼，莫不是要打小公主的脸？”
程术君愣了愣：“一介宫女而已……”
小公主噘着嘴跑到江怀柔跟前，小手拉着她的大手。
【净儿想母后了，想让母后陪净儿一起睡。】
【这个人好讨厌，她怎么还不走啊。】
江怀柔心道，母后也想她走啊，可宫里谁都知道她是自己的闺中好友，也不好直接赶人走，免得落一个不顾念故友的名声。
程术君见气氛冷了下来，方才好不容易才煽起的话头也被这个小公主打断，只能重新另寻。
“怀柔，听说小公主出生时身体弱，差点留不住，如今可真是老天眷顾，长得如此粉雕玉琢。”
“是啊。”江怀柔道，“她命苦，天生声带有损，说不出话。”
“孩子总是咱们女人的命根子，若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连睡觉也是不安枕。”程术君道，“怀柔，你好歹生了两个孩子，可我只有一个，你可知我心里的痛？”
【啊，她只生了一个孩子吗，她明明还怀过第二胎的呀？】
【哦知道了，是那年她府里的丫鬟勾搭主君有了身孕，她就想方设法打掉了丫鬟的孩子。】
【那丫鬟怀恨在心，后面趁她有了身孕后也以牙还牙，让她的孩子没了。】
【这两个孩子都是男胎，韩尚书也是惨，就这么活活没了两个儿子。】
江怀柔眉头抽了抽。
好家伙，竟还有这种事？
她一向是个柔弱温婉的，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打下别人腹中孩子的事？
“不论本宫有几个孩子，都是身上掉下的肉，任何人想要算计他们，伤害他们，本宫定不会饶恕。”江怀柔道，“你女儿还小，受了此一遭，将来若能好好改过，以她的出身未必不能嫁一个好人家。”
“嫁好人家有什么用，若不能嫁足够高的高门显贵，将来韩家和程家的门楣岂非就要没落？”
程术君还是不依不饶：“怀柔，你救我一命吧，你救救我，我为你当牛作马，我这辈子都感激你。”
她突然站起来，满脸的决然：“如若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江怀柔简直头疼得很。
这母女两人怎么都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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