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金小桔办公室旁边的侯会室。
市公安局技侦支队副队长方向东脸色凝重。
据他的内部消息，张才海车祸发生时，双方车速都超过事发路段40公里每小时的标准，其中张才海车速超过70公里每小时左右，而王成华即王大锤的渣土车，车速也超过了60码。
调查结果显示，头天晚上王大锤喝了酒，并且陪朋友打通宵麻将，疲劳驾驶导致他当时走神，车辆占了道，对此他也供认不讳，并后悔得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渣土车是王大锤自己买的，主要在他自己工地上使用，平时的驾驶员是一个叫邹坤的聘用人员。
当天上午，受聘驾驶员邹坤的媳妇被村子里的小流氓打，所以他请假回去了，王大锤只得亲自上阵。
而张才海头天晚上一直在情妇袁小琴家里。
绿棕县公安局交警大队初步认定，这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只不过事故造成了较大伤亡和损失，王大锤超速且占线负主要责任，张才海因超速负次要责任。
现在，王大锤已经被拘留，并等待进一步调查取证和认定事故责任。
比较有疑点的是，据王大锤交代，他和张才海互相认识，而且他们同一天到绿棕县，张才海还是他去万豪KTV接的人。
到绿棕县城后，张才海下车自行离去的。王大锤猜测，张才海去绿棕县，是想与情妇小聚。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张才海在绿棕县有个情妇，是个开服装店的，叫袁小琴。
王大锤说，但他并不认识袁小琴，也不认识她的车，当天两辆车碰到一起，纯属巧合，太巧合了！经过绿棕县办案人员调查了解，也没有能证明王大锤说谎的证据。
巧合？
卞向阳想起方向东的话，以及他当时列举的那些例子。从小李丹告诉自己的情况看来，这件事情背后，说不定还有很多所谓的“巧合”，而制造这些“巧合”算计的，正是张才海的命。
“绿棕县为什么这么急于下结论？”卞向阳问道。
直到现在，卞向阳都没有提起小李丹说过的那些事情。
原因嘛，两点：
其一，小李丹并不想暴露出来，但如果卞向阳不提她，那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有出处，总不能说是自己猜的吧？
其二，都说超过三个人，这世上的秘密，便不是秘密。小李丹的话也不知道真伪，贸然说出来，会不会让自己变得很被动呢？
何况，权本栋是自己惹得起的吗？激怒了他，或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卞向阳一脸纳闷，只能就着大家都知道的信息，说道：“如果从民工围堵市政府的事情上看，绿棕县拖欠民工工资的那件水利工程，王大锤是好几个标段的具体施工组织人员，更是直接的受益人。张才海组织了那事后，他的工程款第二天就拿到了。”
“绿棕县凭什么要关注民工围堵市政府的事情？”方向东嗤之以鼻，“张加文、张加武组织民工闹事，以及在市水利局挟持刘林副秘书长，这些都发生在红叶区地盘上，都是由红叶区在办理。”
“但是，民工围堵市政府，根本原因可是在绿棕县，是他们的水利工程拖欠了民工工资。”卞向阳呵呵一笑，“很明显，这件事情绿棕县在装傻……”
“对于他们来说，能装傻不是很好吗？趁着还能装，赶紧定性结案，大家都好。”方向东面无表情，“定不了性，就意味着策划者睡不好觉。包括绿棕县的一些领导，恐怕他们都巴不得赶紧结案吧？”
“那倒是，县领导也不希望自己地盘上发生的是凶杀案件。”卞向阳冷笑，“普通车祸，死亡人数没有超过三人，这就好交代多了！”
“你当县长，也一样。”方向东看着卞向阳调侃道，“何况，王大锤不过是一个包工头而已，那工程款他能拿多大点钱？除了民工，又有谁看得上，谁在意他呢？谁也不想节外生枝……”
“那就这么算了？”卞向阳有些急眼，“就让背后那些肮脏的事情雪藏？”
“我们先静观其变吧，让子弹飞一会儿。是狐狸，就一定会露出尾巴的！”金小桔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你们两人持续关注，不过一定要注意保密。我们都是小角色，真捅到别人的痛处，怕也收不了场，弄不好还会祸及自己难以脱身。还是等市长回来，按她的安排来吧。”
卞向阳还想说点什么，但见方向东朝金小桔笃定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他只好作罢。
想想也是，一个猎手，如果对大型猎物做不到一击致命，那就不应该面对面地去招惹他。要不然，自己就会成为送上门的待宰羔羊。
……
“向阳，刘市长要求很高，她回来后，你要争取好好表现，给她点惊喜。”金小桔表情认真而严肃，“我电脑桌面上，有一个文件夹叫重点工作，里面都是市长关心的事情，你过会拷贝了认真学习……”
“好的。”卞向阳有点头大，他可不喜欢写材料。
“老同学，你这是下逐客令了吗？”方向东斜着眼睛，望着金小桔：“我还没走，就忙着安排工作。那你们忙，我就不耽误你们的事了？”
“你想得美！”金小桔瞪了方向东一眼，“站那别动，等着我。过会儿，我带你去破另一个案子……”
“啥？你饶了我吧？我是公安局的人，权局长都没安排我去破案，你倒好，频频给我找事！你咋不去当我们局长？”方向东挤出一张苦瓜脸，愤愤然。
“放心，我那案子很小，保证你手到擒来……”金小桔笑得有点瘮人。
金小桔的表情，让卞向阳觉得有点怪怪的。
方向东先是蔫了，极不情愿地坐到沙发上。后来，却又朝着金小桔挤眉弄眼的……
金小桔转身进了办公室，在办公桌里翻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她款款而出，朝着还待在侯会室、正和卞向阳聊天的方向东打了一个响指，叫上他离开了办公楼……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卞向阳有点疑惑，他低头思索着什么，进了办公室。
心想，怎么又是办案？
突然，卞向阳想到了什么，不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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