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一过,莺飞草长。
二人微服出行,顺着运河一路南下,到了传闻中醉生梦死的烟雨江南。
听说这秦淮河上的伶人,比京城里的更有韵味,两人一到地方,便去了金陵城最有名的画舫。
这主意是谁提的就不必问了,段景忱对烟花柳巷没有兴致,奈何有人非要来,他也只能陪着。
芙蓉香细水风凉,还未进入画舫,便听见酥骨的调子幽幽传来。
小棠走在前头,步子迈得轻快,兴致高涨。
折扇一摇,活脱脱的风流浪子,哪里有半点为妻为后的端庄。
才一进去便被一群姑娘小倌围住了,这里的人着实热情,他笑眯眯地安抚众人:“好好好,别急别急,容我挑一下。”
他倒是来者不拒,回过头,却看见段景忱正板着脸瞧他。
他立刻反应过来,凑过去,恭敬道:“忱哥哥先挑。”
段景忱无动于衷。
“怎么了嘛。”他用肩膀顶了段景忱一下,“以前不是最喜欢逛青楼了吗?”
这是人话?
从前是因为他在教坊司,若不是为了看他,段景忱逛哪门子的青楼。
“你不挑,那我替你挑了?”
他负手走进那一堆伶人里,姑娘就算了,我们皇上对女子没有兴趣,小倌……怎么一个个脂粉都涂得这么重,他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呛人。
挑到最后,终于看到一个素面朝天的,这眉眼,这身段,倒还像回事,手一挥,“就你了!”
“哎哟,公子好眼光!”老鸨兴奋上前,对小棠道:“这位可是我们镇店的头牌,人送外号小棠公子,一般人想听他抚一曲可是听不到呢!”
“等会儿!”他不确定地侧过脑袋,“小……什么?”
老鸨道:“公子可曾听闻过,京城教坊司,有个大名鼎鼎的棠公子,国色天姿,得圣上青睐,如今已贵为皇后了。”
“这……”他回头看看段景忱,对老鸨道:“自然是……听过。”
老鸨道:“我们这位公子,论琴艺论相貌,与京城那位可是不分伯仲的!”
“哦?”他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眼前伶人:“如此甚好,那今日,就劳烦这位……小棠公子咯!”
他们将这伶人带上了船。
清风簌簌,水声潺潺,二人听着弹唱,悠哉靠着栏杆。
听了一会儿,小棠便开始摇头,“啧,差些火候,一听就是学艺的时候没花心思,不过……这眉目含情的小模样倒着实风韵,怪不得能把柳员外迷得连家中妻室都要休了……”
段景忱面色忽而严肃了几分,“柳员外?”
再看看台上那伶人,他这才明白,为何才一到金陵,小棠便执意要来这画舫寻欢。
他们这一趟南下,游玩是其一,其二目的是要细查一个人。
此前筹备军饷的时候,段景忱命户部尚书曹濯调查太子私藏民间的赃银,小棠说的柳员外,便是当时勾结东宫的江南富商,暗中帮着太子洗钱的。
当年的赃款都是秘密运送出来的,太子出事后,这柳员外多半以为自己可以神不知贵鬼不觉,将这些银财据为己有了。
想得太美了。
他难道不知道,猪养肥了,是要被宰的。
段景忱压着声音问:“你怎知他与柳员外有关系?”
小棠道:“显贵的风流事最好打探了,来的路上我与船家闲聊时问的。”
段景忱无奈一笑。
小棠道:“忱哥哥,你信我,这伶人知道的秘密不会少的。”
这观点段景忱是认同的。
小棠靠近他耳边,神秘兮兮又道:“看见没,他一直朝着你抛媚眼,这是看你衣着富贵,相貌堂堂,想引诱你呢。”
什么意思,段景忱莫名其妙。
小棠继续道:“一会儿你假装与我争吵,赶我出去,给他个可乘之机,然后跟他套一套柳员外的底细。”
“……”
不等段景忱拒绝,小棠便坐正了身子,一把将面前的杯盏推了下去。
白瓷碎了一地,那伶人吓了一跳,停了琴声。
他偷偷用脚踢段景忱,提醒他配合。
段景忱无奈开口:“出去。”
小棠赶紧做一副委屈样子,假装抹着眼泪,起了身。
刚要走,手腕便被段景忱抓住了。
他茫然回头,听见段景忱对台上那伶人道:“我让你出去。”
生怕有什么祸事殃及到自己头上,那伶人不敢多话,抱着琵琶赶紧走了。
“等一下。”段景忱叫住他,“琴留下。”
“啊?是……”那伶人听话地放下了琵琶,紧着步子离开了。
“哎你别走……”小棠伸手留人,又被段景忱拉回椅子坐下。
“干嘛呀忱哥哥,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你怎么把他赶出去了!”
“你老实点。”
想的什么馊主意,叫他去跟一个伶人暧昧套话。
“哎。”小棠叹气,心疼道:“你不想演美人计就不演咯,把他赶出去做什么,他琴还没抚完呢,银子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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