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关系？”
两面宿傩微微垂眸，猩红色的瞳仁掠过黑发少年额间的发带，最后定在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
两面宿傩不止一次见过那种绳人，那些或腐烂，或鲜活，肢体残块虬结到一起，肌肉、筋膜脂肪缠绕到一起的场景，他想做到也很容易，只是没有必要。
亚路嘉的身体中并没有咒力，柔弱的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但那个东西却并不相同。
果然，同为兄弟，他们都是怪物。
“拿尼加是我的妹妹哦～我们都很喜欢哥哥～”
亚路嘉咬着软软的尾音，以一种撒娇的口吻回答了问题，他微微仰起头，圆圆的猫眼看了过来。
“妹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两面宿傩嗤笑了一声以一种不置可否的语气道：“那见一下好了。”
亚路嘉欢呼一声，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他的意识沉进了内心深处，取而代之的是拿尼加的出现。
黏稠的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咒力将他的整个人包裹住，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五官已经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洞，翻滚的浊气自她的周身缓缓流淌着。
她僵硬的侧过头，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两面宿傩的方向。
里梅在拿尼加出来的一瞬间就有些身体不适。
那种阴冷的森森怨气让他这个术式是操冰的咒术师汗毛倒竖，无尽的阴冷从灵魂深处不断涌现出来，两面宿傩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用手扶着脖子弯下了腰。
“果然就是这道咒力将那些蠢货拧成那样的。”
猩红的眼眸与黑洞一般的眼睛对视了几息，在这期间，拿尼加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两面宿傩，她的五官很僵硬做不出丰富的表情。
与亚路嘉不同。
拿尼加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周围的负面情绪，那些带着欲望的情绪会变成养料供养着她的身体，她并未在宿傩的身上感受到真切的负面情绪，她知道宿傩并没有讨厌和憎恶她。
她期待的伸出双手，看向两面宿傩，想要帮助他实现愿望。
与她的期待相反，两面宿傩只是挑了挑眉肆意的笑了下。
“跟上。”
他转过身，随意的吩咐了下里梅就离去了。
本来他们就是打算今天离开的，万和藤原家精锐的出现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了。
他走后留下里梅和拿尼加面面相觑。
这时里梅也顾不上那抹令自己不适的黏腻感，他将拿尼加提起来背上向着宿傩的方向赶了过去。
拿尼加趴在里梅的背上缓缓的咧开了笑脸，在诡谲的笑声中她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
仅仅在里梅背起拿尼加的这段时间，两面宿傩便已经甩开了他们好长一段距离。
他们才刚出平安京，藤原家的另一队人就到了那座荒废的宅邸。
眼前满是血水与残肢的场景并未让他们意外，只是当他们将报告提交上去时，藤原道光气的砸碎了好几支珍贵的搪瓷花瓶。
*
亚路嘉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被里梅带到了另一个住处。
两面宿傩并不喜欢平安京的环境，这处宅子还是被人供奉上来的，和那些送来的少女祭品不同，吃食和住处明显更让他喜爱的多。
拿尼加当时在里梅的背上睡着了，与她灵魂共感的亚路嘉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拾起榻边的和服与羽织胡乱的穿上，走出去时，足袋踩在木制的沿廊上，留下了一连串欢快的脚步声。
“咒术师那边集结了起来，这次似乎是要集体来讨伐呢。”
离的远远的，亚路嘉听到了一个温润的声音，他探出头去正好与一个陌生的视线对上。
那人姿容绝世，手拿一把折扇缓慢的摇着，长发如瀑一般垂至腰际，只是在看到亚路嘉时，脸上的那抹运筹帷幄的笑容僵硬的停顿了片刻。
“这便是从藤原家劫走的那位吧，现在外边已经传遍了呢。”
他摇着折扇似笑非笑的看向亚路嘉，但亚路嘉只注意到他额头那抹凹凸不平的十字缝合线。
“你的眼睛在看哪儿？”
两面宿傩不耐的挑了挑眉，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悦。
“抱歉抱歉。”
羂索哂笑了一下将落在亚路嘉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
在两面宿傩离京之后，他身边有一个可以实现一切愿望少年的消息像闪电一般传遍了整个平安京。
眼见夺回亚路嘉无望，藤原家破罐子破摔便想将他给除掉，他们做的第一步就是将他的能力放了出去。
若是宿傩拿亚路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那整个国家都会毁掉。
藤原家将消息选择性的隐瞒了一部分，其他的人并不知道亚路嘉许愿时的等价交换，只是在听说他连咒力都可以让人提升时，人心全部涌动了起来。
只要能将两面宿傩除掉，是不是自己连天皇都可以做得？
欲望的黑匣一旦被打开就不会被合上。
当他们知道一个人的术式是可以许愿且不用付出代价时，他们便像鬣狗一样紧紧盯上起了贪念，即使是两面宿傩这种怪物的存在也不能阻止他们愈发庞大的欲望。
其他人或许不太了解亚路嘉的许愿机制的，羂索全部知道并且乐见其成。
他的术式是通过大脑的转移占据别人的尸体。
这已经是他这几年里换过的第五具尸体了。
因为那个等价交换的连坐原则，他的身体总是莫名其妙的被掺和卷进那个原则之中被亚路嘉身上的咒灵清算进去。
平民、贵族、僧侣、武士……
活过的几百年，从未有过的艰难降临到羂索的身上。
除了第一次，往往在他找到一个有潜力的躯壳时，原主莫名其妙的人际关系就会将他带入到了深渊。
如此往复了几次后，羂索终于摸清了藤原家的阴谋，他混进藤原家想将亚路嘉除掉，只是还未等他动手，两面宿傩竟然出手将人夺了过来。
羂索并不知道亚路嘉与宿傩有什么关系。
在看到宿傩默认了那个少年坐下时，他觉得有什么不可预估的发展似乎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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