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走到黛玉旁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表姐,你放心,我心里最亲近你。”
黛玉被惜春这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去吧,别把人跟丢了。你们想吃什么,直接吩咐小厨房的人去做。只是一点,不许喝酒!”
“知道啦!”惜春笑着蹦跳着,跑出去追史湘云了。
探春对黛玉点了点头,也跟着离开。
学室里顿时空空如也,绿萝都替自家姑娘感到心酸:“姑娘,自从史大姑娘来了之后,表小姐们都顾不上你了。”
黛玉指了指砚台,示意绿萝继续磨墨:“史大姑娘才来,她们多陪她也是正常。
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在贾家那些婆子面前表现出来!我那好舅妈可一直都在盯着梨香院呢!”
也不知道王夫人是后知后觉,还是单纯提防她,自从薛宝钗离开贾府之后,明里暗里盯着梨香院的人就多了起来。
黛玉并不在意这些,依然按部就班,时不时地还会去探望王熙凤和秦可卿。
她完全没有往前院、贾宝玉身边凑的打算。
只是一来二去,倒是被王夫人的人发现,史湘云和探春、惜春经常偷穿男装,去前院找贾宝玉。
这日,众人齐聚贾母处请安。
王夫人握着史湘云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我这个儿子最是左性,你平日里远着他些,小心他犯浑,冲撞了你。”
黛玉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忙低下头,用手帕掩住嘴唇。
史湘云却是一脸懵懂,看向王夫人不解地问道:“爱哥哥和我从小一处长大,哪里左性了!我俩极好,哪里会冲撞呢?”
黛玉眼角余光瞥见王夫人那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差点没忍住拍手叫好。
贾母这时也接话道:“可不是,想当年把云丫头抱回来的时候,她还只一点点大。两个孩子养在我身边,可不正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是这两年,云丫头年纪大了些,她叔叔婶婶才把她接回去,我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她呢。”
史湘云顺势依偎进贾母的怀里,撒娇道:“还不是老祖宗不派人去接我,我早就想回来了!以后您可别忘了,一定要经常派人接我啊!”
“呵呵呵!那你可要好好叮嘱你琥珀姐姐,让她提醒我!”
贾母抱着史湘云,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背。
黛玉则是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向贾母身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琥珀出现在贾母身边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高了。
她侧头看向迎春,眼神里询问迎春是不是也注意到这一点。
迎春也瞥了一眼贾母的方向,微微摇头。
今日史湘云在王夫人那不痛快,便没再去前院找贾宝玉。
她撅着小嘴,跟在黛玉和迎春身后,边走嘴上还没闲着。
“爱哥哥哪里左性了,我看他就是太好性,不然怎么成日里被那些丫鬟婆子折腾得团团转。”
这话有些新奇,黛玉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李婆子!”史湘云气性上来,说话也不客气,“她整天倚老卖老,主子房里的东西问都不问一声,就拿着吃用,麝月姐姐拿她也没办法。
上次她还把爱哥哥留给我的红豆酥吃了不说,还有一次,她看见以前袭人姐姐给爱哥哥绣的肚兜,竟然故意拿剪子绞坏了!”
黛玉闻言,和迎春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们倒没同情袭人,而是,这一局明显是黛玉猜中了。
史湘云见几人没搭腔,也没闹脾气。她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爱哥哥搬到前院之后,之前的丫鬟空缺也没有补上。
这不,麝月姐姐求到我这里来,让我给爱哥哥绣些扇坠荷包什么的,我昨儿晚上绣到快三更天才睡呢!”
黛玉回过头,看向翠缕:“你们姑娘胡闹,你也不规劝着些!”
探春也赞同道:“是啊!云妹妹才多大年纪,怎么能熬夜呢!不行,这事我要回了老太太,可不能由着她这么胡闹!”
史湘云抱住探春的胳膊,央求道:“好姐姐,你这样去告状,老太太要是责罚下来,麝月姐姐肯定会埋怨我的!”
迎春这时发话道:“如果丫鬟们没伺候好,让宝玉在外面丢了人,你麝月姐姐才会真的挨罚呢!走吧,我们还是回去禀报老祖宗吧。”
于是,四人又转头朝荣庆堂走去。
贾母正在炕上歪着,而鸳鸯在一旁给她捶腿。
听到下面小丫头回禀,说几位姑娘又回来了,贾母还有些吃惊。
史湘云像个炮弹似的,冲进了内室,直接向贾母哭诉道:“老祖宗,您可要疼疼二哥哥,李嬷嬷那老货太欺负人了!”
探春清了清嗓子,想要提醒史湘云注意言辞,可她完全沉浸到自己的情绪中,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她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爱哥哥都舍不得吃的点心,特意留给我尝尝。秋纹姐姐都说了,那是爱哥哥留给我的。可李嬷嬷那老货不管这些,非说秋纹姐姐是在诓骗她,定是爱哥哥留给哪个小狐狸精的,借着我的名头来压她。”
史湘云一口气说完,眼眶已经泛红,看起来就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白兔。
“老祖宗,您看二哥哥去了前院,吃也吃不好,穿也穿不好,这到底是去读书还是受罪啊!”
史湘云的话让贾母心头一紧,她看着史湘云手上的针眼,联想到自己的心肝肉在前院“受苦”,她猛地坐起身,扶着史湘云的手,想要站起身来。
“走!咱们去前院看看!”
鸳鸯手下一空,差点没站稳。她见外面的丫鬟们都围到贾母身边,为她穿衣服。
心中要说一丝后悔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她装作一切如常,也走到贾母身边,为贾母穿戴整齐。
贾宝玉的院子离贾母的院子并不远,只是之前贾宝玉一直住在贾母的碧纱橱里,很少去那个院子而已。
而平日里读书,则是在贾政的书房旁,另安排了一间静室,作为贾宝玉的书房。
一行人前呼后拥,不过片刻功夫,已经走到贾宝玉的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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