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先放一边。”我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你看看这个。”
“这是？”秘书接过我递给她的纸张，上面画着一个折线图，是我从公爵千金的笔记上抠下来的。
“看得懂吗？”我问。
“请给我一些时间。”秘书说着便对照着数据表格学习，不知道是不是恶魔人均，或者说魔均智力水平很高，只是一分钟不到她就对我点头，“我明白了，这的确是非常直观的表达。请问您是需要我将日后的报表都整理成这个形式吗？”
“可以的话，今天就开始吧。”我打了一个响指，面前的一片空气中逐渐凝结出一块冰幕，随着我的控制，幕布上开始溶解出图形，“还有几个我也一起讲了，柱状、散点、扇形、直方。都是利用线点面来展示数据的方式，你学了这个思路就行。”
没想到这才第三天就轮到我给恶魔上课了，秘书虽然诧异于我知道这些她闻所未闻的知识，却还是压下心中疑惑认真学习。
教学过程中我也看出，秘书本身的学习和计算能力很强，五位数乘法都不需要打草稿的，我讲的内容也是一听就会。可能这就是她能作为秘书来辅助我本该具备的资格吧，或者说恶魔本身能力就很逆天，就算是如今的我也可以心算三位数乘法。
也许正是因为自身能力强，才没想过费心思研究技巧去简化思考的过程。说到底，偷懒才是技术发展的第一动力。
“魔王大人，这样可以吗？”一个小时后，秘书就拿着她自己整理的黑塔家族的报表拿给我看。
果然效率不少，当然是对我审阅来说。我只扫了一眼就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即便是秘书这样的冷面美人，受到由衷的夸奖也会有点小害羞，她清了清嗓子：“那我继续整理了。”
“不急。”
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刚刚我有看到秘书工作的样子：左手托着报表，用文件夹当垫板，右手徒手画线画圆，成品居然还挺美观。秘书超水平发挥不是我苛待员工的理由，该提供的工作条件我还是得满足。
“让小女仆进来。”
“小女仆……？”
秘书眼神迷惑，我想起来这称呼也就只有我自己知道是谁，于是改口：
“贴身女仆。”
等小女仆进来后，我手指敲着桌面：“再添一张桌子。”
“在这个房间里吗？”小女仆向我确认道。
“嗯。”
“好的，我马上去办。”小女仆没有提任何问题，这个态度我很满意，“请问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我思考了一下，昨天公爵千金是以公务名义来访的，所以我把会面安排在了办公室。如果以后还有这类会面或许应该统一安排在会客厅，但我并不认为办公室算是我的私人空间，我并不反感办公的时候有其他恶魔在旁帮衬。
我也想过往届魔王没有在办公室安排别的位置的理由，无非是没考虑过让其他恶魔插手自己的决定。我反而不太在意这些，独裁的感觉是挺爽的，但我很清楚这只会给我日后徒增烦恼。
“还有一张茶几和两个沙发，就这样。”
小女仆这次稍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头了：“好的。”
等小女仆走后，我重新拿起秘书整理的图表，我刚刚看得粗浅但也意识到一个情况：黑塔家族这两天收入的涨幅比秘书第一天拿给我的同期日均涨幅要高上百分之十。
黑塔家族的收入来源是收容和审问，收容的费用由送入人类俘虏和恶魔罪犯的单位，也就是达威利的侵略队伍和花园家族麾下的魔界护卫队支付。审问特指对人类俘虏的拷问，目的是得到人类方的信息，问出的信息以付费观看的形式提供给达威利家族。
如果只是因为侵略队伍收成好或者魔界治安差还不至于让我关注，正是因为这两家都没什么特别，唯独黑塔家族的缴纳的税款增加，还是一天比一天高，这点才值得注意。
“秘书，”我用手指点着纸上的图表，“把萨索的收支明细拿来给我。”
拿到明细后，我也发现了原因：黑塔家族提高了收容的费用。
“这个涨幅正常吗？”我问秘书。
“嗯……”秘书思考了一下才开口，“现在是人界的春季，人类的活动确实会比其他时间更加活跃。不过按这个趋势下去，不出四天就会成为这百年里最大的月均涨幅。”
原来人类在恶魔眼中跟人类自己看野生动物一样。
加上黑塔家族上次意图扩建黑塔，我合理怀疑他们出于某种原因很想搞钱。但早不搞晚不搞，非得我上任以后突然发作，摆明了欺我初来乍到不懂事嘛。
“萨索的动向，你有头绪吗？”我问秘书。不指望能问出关键，至少可以试探一下秘书对黑塔家族的态度。
“我不敢妄言，不过……”看来我之前的警告是有用的，秘书再给自己叠了甲后依旧选择了开口，“萨索家族他们向来如此，前任魔王接手工作的时间里，他们也曾递交过上调收费标准的申请。后来前任魔王远征期间权利转交审议会，标准又被打了回去。”
连前代那会儿都会先申请，到我这先斩后奏？我不自觉地笑起来，但表情一定不怎么好看，能感觉到秘书明显的紧张：“……请您息怒。”
“姑且参考一下，冒犯魔王的家族都有什么下场。”我恢复了扑克脸，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视事态严重程度，您有权查抄家产、剥夺爵位、以及处死家主。”秘书毫不犹豫地回答说。
没有打一顿的选择吗，虽然是我问的，听后我反而觉得是不是严重了点。
“魔王不能……决斗？”我思考了一下秘书之前说过的，关于花园家族和伽门列之间的争端，是用“决斗”来决定谁有理的吧。
这下轮到秘书大惊失色了：“一介罪臣何能有此殊荣！”
这都是什么价值观，感情挨我的打是奖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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