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魔王二号）又去了黑塔。
昨天晚上忘了说，这次必须严肃警告，圣女她遇见勇者、以及从勇者口中知道的事情都不可以跟其他魔族透露。
“因为会导致‘阶级矛盾’吗？”圣女试探性地问我。
不要学了个词就乱用啊。
我无奈：“这不是魔族内部的问题，是与你人类身份有关的事情。”
“被其他魔族知道了为什么会与人类有关？”圣女观察着我的脸色，“我不会真的说啦，就是想问问，了解一下您思考的方法，我也想做出自己觉得正确的选择。”
既然是作为教学，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比如说，你在我的魔王城里打碎了很珍贵的东西，你又赔不起，这件事让魔王城上下很生气，于是禁止你来魔王城。”
“我会小心的啦……”圣女小声嘟囔。
“打个比方。总之，就算你事后再道歉，魔王城也不接受。但是我……嗯，跟你关系好，我以我的名义邀请了你来魔王城。试问这件事如果被魔王城其他恶魔知道了，会如何？”
“应该会很生气……”圣女努力揣测着，“然后告诉我‘你要再敢来就打断你的腿！’……这样的？”
这是从哪看来的情节啊。
虽然有一点抽象，我还是点了点头：“他们会对你生气，但其实是我邀请的你，没错吧。”
“嗯……但我想象不出他们顶撞您的样子，因为他们好像都很敬重您。”
“就是这样。”我顺着圣女的思路，“魔族会觉得你不对，认为你无礼，甚至觉得你花言巧语利用了我，但唯一不会质疑我的态度。”
这也是前代魔王虽然给魔族带来巨大损失，却没有魔族怀疑他是为毁灭魔族而行动的理由。
如今的这个世界里，魔王在魔族中的权威是无上的，其中有初代以及历代魔王的功劳，以及天神的意志。
“所以您的意思是，就算我说了也不会有魔族当真，反而觉得我是编造谎言，实则另有所图？”圣女问。
“就算当真，他们也会觉得人类那边一定对我动了手脚，让我失了心智。”我可不希望自己被关进黑塔里接受洗脑。
“就不会有人……有恶魔觉得您真的对人类没有那么大的恶意吗？”圣女不死心道。
“不是恶意，是不愿‘同流合污’的高傲。”我纠正说。
似乎是想到我昨天所说的牲畜的类比，圣女歪着脑袋偷偷瞄我：“……虽然您说过不会那样看人类，但您还是觉得人类比魔族要更低一等吧？”
我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从客观角度来说，我承认魔族的种族优势非常明显。虽然我也承认人类中存在出众的个体，但毕竟是极少数，无法代表普遍情况。”
“而普遍情况往往意味着刻板印象，你无法要求每一个恶魔和人都不带任何偏见地审视每一个个体，那属于苛责。”
“那您呢，您最开始也觉得我只是个低等的人类？”圣女经常会问一句我的看法。
我坦率承认：“我对你也有先入为主的判断，不过我不会固守己见，与你接触之后我一直在更新对你的看法。”
“那……”圣女突然低下脑袋，视线在地板上画圈，“现在您是怎样看我的呢？”
“与我所认知不同的，独一无二的圣女。”我果断地回答。
这根本不需要犹豫，我不认识的都是恶魔甲乙丙丁、人类戊己庚辛，被我了解之后都会冠以特别的称号用于记忆，比如秘书、公爵千金、小女仆之类的。
“圣女”当然也是，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的存在。即便未来会出现新的圣女，我也不会用以同样的称呼。
圣女对我的回答表现得欲言又止，我已经刻意不使用“特别”、“特殊”这样的词汇了，难道“独一无二”也不可以吗。
“话说，魔王大人……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与听到我的回答时的反应不同，圣女在问出这个问题时，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期待。
即使不知道她问这个的原因，我还是坦率回答了：“我没有名字。”
想来也是奇怪，我无法分辨其他恶魔和人类的名字也就算了，对于自己没有名字这件事也并不觉得不对劲。
圣女好像没有料到这个情况，犹豫再三后终于开口：“那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魔王。”
虽然只是代称，但我如今已经将这个称号视作我的一部分。夺取我的魔王之位，对我来说或许就跟夺走我的“名字”一样——这个自我“诞生”就被赋予的权力和使命。
“但是没有名字不会很不方便吗？”
圣女不知为何执着于此，我即便是身为人类的时候也没有这样。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名字具有特殊意义，那或许就可以解释为何我会无法理解所有名字了。
“名字有什么用？”我反问道。
“名字是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赋予名字的人就是被天神所注视着的孩子，无论是被谁叫出来都有祝福的意思……这是教会的祭司告诉我的。”圣女说着，最后反而自己底气不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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