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不是。
他自己都说了，他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他想当兵。
云乔不想跟秦林吵架，沉默了好一会儿，等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缓缓说道：“爸爸，我没有看不起秦昌，我只是觉得真心为孩子考虑，不能只浮于表面，而是需要从实际出发，为他考虑的更长远一些。”
“他不是读书的料，硬把他塞进一个他根本跟不上的环境，只会让他痛苦。”
秦林听了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语气依然强硬：“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回老家吧？”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是想不通你这孩子是怎么想的。爸爸又不是没能力送他进好学校，他将来出息了也碍不着你什么，你为什么非得反对呢？”
“爸爸，我相信您有能力，可以把他塞进京城本地的好学校，但您没办法替他走完他自己走不了的路。”云乔说：“他志不在此，怎么可能在这方面有所建树？”
“你看你，你还是对他有偏见，觉得他不行。”秦林说道：“老家的教育不行，他在老家学的不好，不代表到了京城还是学不好。”
云乔一阵无力。
有些话，她跟秦林就说不通。说了那么多，绕来绕去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他铁了心要把秦昌的户口迁来京城，根本劝不动。
“算了……”
“我不管了，您随便吧。”
说完，云乔转身就走。
“哎，云乔……”秦林起身喊她。
云乔没搭理他，脚下步子未停，甚至还加快了步伐，显得背影颇有些气冲冲地。
冯娟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正好看见云乔气愤回房间的背影，转头又看见秦林跟个门神一样杵在客厅中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跟云乔说什么了？云乔那么好脾气的闺女，被你气成了这样？”
秦林抿了抿唇，语气有些虚：“也，也没什么，就是关于秦昌上学的问题。”
冯娟一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
她低头解开身上的围裙，随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语气平静的问秦林：“老秦，我问你，你是不是铁了心要把秦昌的户口弄过来？”
秦林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也反对？”
冯娟点头：“我当然不同意。咱们家的户口，凭什么迁进来一个外人。”
秦林：“秦昌姓秦，他不能算外人吧。”
“怎么不算呢。”冯娟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他既不是你生的孩子的后代，也不是我生的孩子的后代，怎么能把户口上到咱们家共同的户口上呢。”
秦林一听冯娟说话这阴阳怪气的模样就生气，眉头紧皱，瞪了她一眼：“你瞧你，心眼小的。我妹妹家的亲孙子，暂时把户口迁到咱们家过渡几年，这你都容不下？一点当长辈的肚量都没有。”
冯娟也听不懂秦林说自己心眼小，听见了就想发疯。
“是，我就是没肚量，我就是容不下。”
冯娟气的口不择言：“谁知道他是过渡几年，还是过渡一辈子！这可是京城的户口！谁得了京城的户口，还想再迁回老家？肯定是要赖一辈子的！”
“谁说秦昌要赖一辈子了！”秦林忍着气解释：“等他读书读出来，从学校里毕业是给分配工作的，等他有了工作，单位那边会把他的户口接收过去。”
“可拉倒吧，他就不是读书的料。”冯娟冷笑一声：“这两天我可没闲着，跟他聊了不少，他压根就不想继续读书，都是你们当大人的一厢情愿。”
冯娟很少用忤逆的态度跟秦林说话。
在秦林的眼里，她一向是温柔的，柔顺的，像地上的一棵小花，清香但没什么存在感。
他对冯娟也没什么要求，甚至因为她前面十几年的‘疯病’，他只要冯娟能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不惹事，能让他专心工作，不用在分心考虑家里就行。
当柔顺的小花突然暴起反抗，秦林顿时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他盯着她，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你竟然去套一个孩子话！”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看你也不可理喻！”冯娟毫不犹豫的反驳：“自己家的孩子不关心，反倒是对别人的家的孩子百般上心。”
“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这是我妹妹亲孙子。”
秦林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冯娟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孩子们的欢呼声。
冯娟走到窗前，看到是严静宛回来了。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扭头对秦林说道：“静宛回来了，你给我收敛一点。别丢人丢到儿媳妇面前。”
秦林冷着脸：“用不着你说。”
这对年龄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中年夫妻，临老临老，吵了人生中最凶的一场架。
说话间，严静宛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从外面进来。
她是个情感细腻的人，一进门，觑了一眼公婆的脸色，就敏感的察觉到双方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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