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压抑在冰层下的喘息声，微弱到沉重，伴随着一声痛呼，如雷道人睁开蒙着白翳的双眼，布满他脸庞的惊恐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当然，不包括圣女。
冉冉惊讶地看着圣女，“如雷没死？”
圣女浅笑着，“我何时说过我要杀了他，他说话不好听，我只是想拔掉他的舌头而已。”
冉冉略微松了口气，圣女心狠，但并没她想象中残暴。
圣女并不会像封建王朝的残暴君主一样，一言不合就杀人，她杀人总有原因，只是或大或小。
众人皆惊异无比，实在是之前如雷的模样看上去就是一具死尸，此刻忽然苏醒倒像是死而复生。
如薇道人这些离得最近的，受到的惊吓最多。
“……兄长？你没事？”
如雷不语，只一味死死地用手捂住嘴巴，目眦欲裂，看起来痛苦至极。
顾清珏能看到他额上绽开的青筋，也能看到他皮肤上不断渗出的冷汗。
“师叔？”
如雷注意到顾清珏带着关心的视线，痛苦地嚎叫起来，直到他松开手，众人这才明白他为何不说话。
只见如雷沾满粘稠血色的口中，只有半截血淋淋的舌头在其中抽搐，像极了被人活生生斩断的泥鳅，在口腔中激烈地挣扎。
黑洞洞的嘴巴，只看得到鲜红，因为口中其他所有东西，都被半截舌头喷射出来的血液掩盖。
伴随着如雷痛苦的大叫，那残存的舌头时不时还会喷溅出鲜红。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被这惨烈的景象震慑，他们一时不知道如雷是在方才就死去更轻松，还是活着承受这断舌之痛更好过。
疼，但到底保住了一条命。
玄元真人注视着大阵中好似看热闹一般的圣女，整个人好似苍老了数十岁。
“无法……无法啊……”
站在玄元真人身边的人不懂他在说什么，尤其是洛昊苍，他本来指望玄元真人能帮他对付圣女，可谁能料到事情竟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那些在东道联盟中圆滑应对、八面玲珑的经验此刻通通都不作数。
他判断不出现在的局势，只能勉强从玄元真人略带颤抖的语调中读出悲戚。
可为什么呢？
玄元真人和无山圣女明明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如何对其产生悲戚的情绪？还是说……
令玄元真人感到悲伤的，不是圣女，而是另有其人。
玄元真人只是透过圣女看到了别人，至于这个“别人”……洛昊苍面沉如水，他只能想到玄元真人所拿出的那块神秘玉珏的主人。
而圣女能令玄元真人联想到神秘玉珏的主人，那便说明，圣女和玉珏主人之间定然存在某种联系。
洛昊苍越琢磨越觉得心凉，他那不争气的阳儿…似乎招惹了根本不该招惹的人……
在洛昊苍越想越明白、心里竟隐隐生出不愿意再和圣女作对的时候，七大宗的小辈聚在一起，直接将玄元真人的意思说了出来。
即使他们心里的结论十分大逆不道，但这群年轻人还是硬着头皮将实话说了出来。
“真人的意思就是……他拿圣女大人没有办法……”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人，这结论瞬间得到不少人应和，自然，都是年轻人。
不少高修听到立时就翻脸了，“荒唐！”
“这无山女魔头此刻正被真人用大阵困住，尔等小儿竟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云卿兮迎着这些所谓长辈的目光，眼神不避不让，“那诸位如何解释圣女明明身处大阵，却能随心所欲地使用法术呢？”
“难道不是真人的大阵，根本就没有困住圣女？”
不少人被云卿兮的话气得发抖，“无稽之谈！到了如今的情形，你竟然还能一口一个圣女称呼那个女魔头……你莫不是要弃了我们七大宗，投靠到那女魔头门下？！”
“我道是谁在胡言乱语，原来是云家的人，那就不奇怪了，一个女人当家的门派只怕宗门里就没几个脑子清醒的！”
云卿兮攥紧手心，“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诸位未免发散得太宽泛了……”
“这如何是‘发散’，你若不是在对那女魔头以示亲昵，那便该像我们这样，不再以‘圣女’二字称呼！”
萧译阳听了一会，忽而冷笑一声，“便是整个东道联盟都称呼那位大人女魔头，她也依旧是魔域的圣女，这个称呼从来不是我们送给她的，是她本来就有的。”
“圣女……可笑！一个杀人不眨眼满手血腥的圣女吗？！”
萧译阳向前一步，将云卿兮挡在身后，回头压低声音道：“我的名声没你好，也没你那么多顾忌，让我来和这老顽固说道说道。”
云卿兮却双眼直直盯着在场这些所谓“长辈”，唇边满是冷笑，“不必。”
“我很高兴你愿意为我说话，但这是我必须要直面的事，否则整个东道联盟都要以为，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踩上我们云家一脚。”
萧译阳顿时面露笑意，“自然，若能看到云兄弟你大出风头，实在是我萧某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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