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彦博这个老家伙，平日里不是挺维护朕吗，怎么就能允许张行成抬着那么多装奏折的箱子来见朕，坏朕的雅兴，朕也让他难受难受！”
张阿难听到李世民骂骂咧咧的声音，立即领旨道：
“奴婢遵旨。”
说罢，张阿难叫来一些侍卫，让他们抬着箱子，随他一起，去往御史台。
程俊此时回到了麟德殿。
柳亨正在殿内等他，看他走来，立即迎了上去，好奇问道：
“程副端，陛下怎么说？”
程俊笑道：“陛下应允了。”
柳亨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省却了一桩心事，柳亨满面笑容，看着程俊道：“现在时间尚早，程副端，坐着喝喝茶如何？”
程俊认真道：“既是喝茶，就是私事，柳少卿该对我改个称呼。”
柳亨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是想结交，心中一喜，赶忙道：
“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处侠老弟，你看如何？”
程俊笑道：“听柳兄的。”
柳亨脸上笑容更浓厚了几分，立即叫进来一名光禄寺的属吏，让对方准备茶壶茶盏。
等到属吏送来茶壶茶盏，二人在殿内随便找了一个案几，相对而坐。
柳亨一边给他倒茶，一边感慨说道：
“处侠老弟，你的事迹，如今在朝野广为流传，叫我羡煞的紧。”
程俊等他倒好茶，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陛下广开言路，朝中谁人都可上奏，柳兄若是有这个心思，可以去陛下面前谏言，定然会如我一样。”
柳亨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你那个嘴皮子。”
“我这么喜欢射猎的一个人，陛下说我几句，我都不敢顶嘴，让我在他面前谏言，我就是有心，也不敢开口。”
程俊肃然道：“老话说得好，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你开不了口，是因为你觉得你没有理。”
柳亨闻言猛拍一下大腿，叫道：“对对对，就是你说的这个！”
“处侠老弟，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跟陛下谏言？”
程俊沉吟道：“你要找到陛下的痛点。”
柳亨好奇问道：“何谓痛点？”
程俊解释道：“就是需求。”
“换句话说，你首先要明白，陛下的需求是什么？”
柳亨摸着下巴道：“渴望得到名声？”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程俊怔然，立即纠正道：“你只看到了表面。”
柳亨奇怪道：“是你看错了吧？”
“……”
有你这么直的吗.....程俊怔怔的注视着柳亨，经过一番攀谈，大致掌握住了柳亨是个什么样的性格，问道：
“咱们先等等，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陛下当时为什么要让你戒了射猎的喜好？”
柳亨不假思索说道：“陛下希望我行事简静。”
程俊又问道：“为什么陛下单对你这样？”
柳亨纳闷道：“我不知道啊。”
程俊思索着说道：“你仔细想想，陛下叫你行事简静以前，你有没有对陛下说过什么？”
柳亨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猛拍一下大腿叫道：
“我想起来了，这件事发生的前几天，陛下召我入宫，跟我拉家常，提到了我射猎的事，夸我能射一手好箭。”
程俊问道：“你怎么说的？”
柳亨答道：“我当然说，跟陛下的箭法相比，我自愧不如，陛下的箭法是天下无双。”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程俊凝视着柳亨，但是，他这张嘴，准确来说他的行为，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问道：“然后呢？”
柳亨道：“然后陛下说这都是虚名。”
程俊问道：“你怎么说的？”
柳亨道：“我想着这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就劝陛下出去射猎，陛下欣然答应了。”
“却不想，射猎之时，莒国公唐俭突然冒出来，跟陛下说什么汉高祖以马上功夫得天下，不用马上功夫治天下，还说什么陛下靠神武平定四方，不该在一头禽兽上展示雄心，陛下一听，就悻然回宫了。”
程俊闻言眼瞳一凝，察觉出端倪所在，问道：
“你刚才说，陛下悻然回宫，你没回去？”
柳亨一愣，忽然闭上了嘴。
“……”
“……”
麟德殿，两人对视着，沉默不言。
许久，柳亨双手扯着头发，欲哭无泪道：“你的意思是，就因为我没回去，惹陛下生气了？”
程俊扯了扯嘴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你没看出来？”
柳亨脸上如同戴了痛苦面具道：“我看出来了啊，我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吗，我也想着跟陛下一块回去，但是陛下跟我说，我可以不用回去。”
程俊不敢置信问道：“你当真了？”
“......”
柳亨面部肌肉疯狂抽搐起来。
程俊感叹道：“你是真喜欢射猎啊。”
柳亨哭丧着脸埋怨道：“我都这样，你还打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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