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君疑惑地看着陆老夫人，她与那程氏又不熟识，怎么无缘无故地问起了她？
要说谢老太君现在的日子，可以说是样样舒心，唯一让她闹心的，就是苍梧苑那个程氏。
今天她这阔别多年的老姐妹上门，好不容易让她逮到机会显摆自己如今的风光，偏偏陆老夫人没聊两句又提起了那个程氏。
谢老太君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脸也垮了下来。
脸上的神情从原本的嘚瑟显摆，一下变成了触了霉头一样的晦气。
陆老夫人看出了她的脸色变化，在心中暗笑，看来这个作怪的程氏，在这侯府也没少让她这老姐姐吃苦头。
她见谢老太君不答，便又追问道，“难道那小妾自恃宠爱，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所以才这般不守规矩？”
“怎么可能！”谢老太君立刻反驳，虽然她的确是对付不了程氏，但她绝不会让陆老夫人看她的笑话。
她故作不屑道，“什么宠爱不宠爱的，一个小妾罢了，不上台面的东西，连来给我请安都不配。”
陆老夫人心中冷笑，这么些年过去了，这老姐姐可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死要面子。
但她嘴上却笑道，“说得是，姐姐可是侯府的太君，她一个小妾，凭她怎么受宠，在姐姐面前算什么东西。”
谢老太君难得听她说了句中听的话，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神情正连连点头，却接着又听她道——
“外间都传那小妾生得貌若天仙，妹妹我好奇得紧。”
“姐姐既做得了她的主，不妨就叫她出来给我瞧瞧呗。”
谢老太君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程氏的主，她倒也不是不能做，怎么说她也是这侯府的太君，她的话程氏还是不敢不听的。
只是，等她那个孙子回来，又要来她这里发作一通，让她在下人跟前没脸。
她何必给自己找那个不痛快。
便摆了摆手道，“什么貌若天仙，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陆老夫人今日为见程娇娘而来，怎么肯罢休，便故意激她道，“老姐姐，你该不会是叫不动吧？”
“怎么可能！”谢老太君立刻涨红了脸，“区区一个小妾罢了，岂敢驳我的令。”
她嘴上这样说，但还是没让人去叫程娇娘。
陆老夫人心急，今日她若是见不到人，陆家的麻烦可就大了。
她必须得上点狠的激一激。
“我看姐姐就是不敢去叫。唉，说什么侯府太君，我还以为姐姐如今过得好，心中为姐姐欢喜。”
“没想到实际也不怎么样，连后院一个小妾都拿不住。算了，我走了，省得看姐姐这般心酸，妹妹心里难受。”
她说着就起身作势要走。
谢老太君果然急了，“谁说我拿不住！”
她立刻转头对身边的婢女道，“翠微，去苍梧苑把程氏给我叫来！”
“这才对嘛！”陆老夫人立刻眯眼笑着坐了回来，“这才像我那杀伐果决的姐姐嘛！”
“想当年谢甫那一院子的小妾，没一个在你手里头活下来，姐姐当年做主母时的手腕，妹妹我到现在还敬佩呢！”
谢老太君被她一吹捧，立刻又露出了得意的神情，“那算什么。”
两人等了一时，翠微打起门帘又回来了，身后却没有跟着人。
翠微脸色有点难看，刚才她家老太君和陆老夫人的嘴上官司，她听得分明。
她带回来的话，要打自家老夫人的脸了。
谢老太君看她神情心也提了起来，难道这程氏如今猖狂到连她的令也不听了？！
她皱眉问翠微道，“人呢？”
翠微犹豫开口道，“回老夫人，程姨娘······她不在府中，她院里的陶婆子说她出去了。”
“什么？！”谢老太君脸色骤变，随即惊惶地看向了陆老夫人。
程氏出不出去，她其实根本不在意，她如今都懒得理会程氏的事。
但是，后院的小妾擅自出府，她这个主人家却压根都不知道，显而易见的，程氏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果然，陆老夫人立刻用绢帕捂着嘴阴阳怪气笑了一阵，而后叹道，“天爷呀，我的老姐姐！满京陵城我就没见谁家做老太君做得像您这么窝囊的！”
“小妾擅自离府，报都不用报给你知道？这到底你是主人家，还是她是主人家？”
“敢情您前头说那些狠话都是哄我呢？啧啧啧，姐姐你也是老了，若放到以前，你岂会让后院有这样的事？”
谢老夫人被她说得脸色越来越黑，紧攥着桌角压着怒火对翠微厉声道，“再去，问清楚人去哪了，把人即刻给我叫回来！反了她了！”
翠微听了这个令，神色为难欲言又止了半晌，到底还是没说什么，领了命去了。
一出寿春堂翠微就直叹气，老夫人这是何必呢！
明明这阵子与那程姨娘相安无事，寿春堂风平浪静，日子安安稳稳的不好吗？
为了在陆老夫人面前逞一时的威风，又要找程姨娘的事，到时候侯爷回来到寿春堂来闹，老太君又要气得身子不爽利了！
谢老太君不知道程娇娘去哪了，陆老夫人却知道。
她端着茶盏，悠悠看了一眼上首气得脸色涨红谢老太君，“人去哪了，这还用问？依我看准是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谢老太君疑惑地看着她，这是什么话？
程氏的娘家远在什么外县的乡下，怎么可能是回娘家去了？
陆老夫人看她神情，才发现她连这个都不知道，翻了个白眼撇嘴道，“姐姐你竟是连这个都不知道！”
“到几时那小妾把你这侯府都搬空了，你怕是还蒙在鼓里呢！”
“你这是何意？”谢老太君见她像是真知道点什么，有些急了。
“那小妾乡下的一家子如今都来了京陵了！在靖安坊置了处占了一条街的大宅子，使着几百个下人，一家子过起皇帝一样的日子了！”
陆老夫人今日要借谢老太君的手对付程娇娘，话便都故意往夸张了说，想激得谢老太君恨死程娇娘，一会儿才会帮着她。
她又继续道，“他们一家子乡下来的贫户，那大宅子，那宅子里每日流水一样的花费，哪来的？”
“还不都是靠你侯府的银子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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