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拥挤的拱桥正中，两侧波光粼粼的水面被各色灯笼染上颜色。
微风吹过，深红、橘黄，各色水光随波漾起，交织融合汇成五光十色的水面，最高处的灯墙上，各色动物或仕女图的灯笼随之摆动。
灯火摇晃，赞美声一片。
饶是元珤也忍不住惊叹，指着做工精品的花灯与几人分享。
双喜灯，展翅蝴蝶灯，荷花灯，年年有鱼灯……
欣喜的声音再度重合，再度想起某人的吴镛恍惚摇摇头，收回目光瞬间，吴镛瞥到一抹身影在对面开窗的包厢一闪而过。
吟诗作对的闹声清晰入耳，除去歌颂美景，更有来年之约。
吴镛勾唇一笑，他从来不是唯一。
当年月照不到今时景。
“今日有猜灯谜得花灯的活动，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可好？”
“好。”一直不敢多言的胡老太快速应声，回头看到自家老伴正狂点头，悄悄拉住手，两人对视一笑，咽下眼中泪光。
早年家里穷，不说这样的日子，便是平日文会都未参加过一个，当下有机会，老两口不想再让儿子错过。
胡广文如何不知，搀着冯氏，小声问一句，“可累了？”
“不累。”冯氏摇摇头，指着肚子道：“他也想去瞧瞧热闹呢。”
这不是冯氏谦辞，虽说当初孕吐无法根除，有元珤在，即便在田间地头忙活一天，都不会累，更别提只是走走停停的逛街。
走下拱桥，一行人顺着人流往猜灯谜的地方走。
沿途遇上小吃，无需吴镛开口，早有跟随的接走松柏抱着的东西，只要几人多看一眼，松柏直接掏银子。
吃吃喝喝，走走停停，便是连元珤都吃了个半饱。
随着靠近猜灯谜的街道，越发热闹，不止有说着瞧过哪些，有不少买了花灯要去河边祈福，更有带着丫鬟仆人的有情人相约。
自然也少不了各种叫卖声。
声音虽嘈杂，但大多皆是祈求美满幸福与安康，唯有一处声音听格外不同，元珤抬眸，灯火映照的街角，黑气笼罩，一派不祥。
熟悉的刺痛传来，元珤皱眉。
“小姐，那一个还在桥头等着呢，咱们真要同赵公子去游船？若看到了，那岂不是……”
“那种书呆子，呆头呆脑的，早被本小姐迷得晕头转向，随便一句就，”
话未说完，刚还满口不屑的小姐声音缠绵婉转，带着丝丝委屈，“李家哥哥，你让人等得好苦，若你再不来，”
欲说还休，直接勾出对面李公子满心愧疚，“是小生的错，是不是你父亲又逼你了？婉婉别怕，等我考中……”
“我信你定能高中，但父命难为，婉婉不敢耽搁李公子的大好前途，等日后你金榜题名，跨马游街，”说着，刚捂住李公子嘴的婉婉姑娘转身以帕掩面，呜呜声传来。
刚还不知如何是好的小丫鬟跺脚道：“小姐，你为了李公子偷跑出来，一次次违背老爷命令，你怎么能……”
“小雀，住嘴。是我，我不该耽误李郎。”
“不，你这不是耽误，婉婉别怕，小雀说的对，那我今年便不去科举，等我休书一封，筹备好便去登门提亲。”
“可，”
“是我心甘情愿的，为了婉婉，做什么我都愿意。”
“李郎，我，我不能如此自私，你还是把我忘了吧，我不能拖累你，呜呜……我还是一死了之的好。”
说着，婉婉决绝往前跑去，刚迈出一步就被李公子拉入怀里。
“不，婉婉你不能这么傻，你死了我怎么独活，功名利禄都不如你重要，你爹要你招婿继承家业，我便再不入仕途，我本也没什么天赋，为了你我一切都愿意。”
“李郎，我……”
“婉婉，我懂，我都懂，你等我。”
气运交织纠缠，再无可挽回。
元珤看一眼面前与胡广文一同猜灯谜的吴镛，回头看向拱桥处，若有所思。
“可是还没看够？”松柏见元珤探出车窗，将猜谜得的灯笼插在车窗一旁，“这样还能瞧一会儿。”
夜色已深，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不少行人散去，街道顿时清冷不少，拱桥处，白衣书生正双手放在嘴边取暖，站在原地四下张望。
一旁小厮正满脸不忿的劝人：“公子，咱还是回吧，二月还要考试，可万不能冻着，都这个时辰了，周家小姐定不会再来了。”
“婉婉说了，她定会来的，我们说好要一起吃元宵的。”白衣书生一脸坚定，说着不忘整理下衣着。
“那吃元宵夜不影响您先吃些旁的垫垫肚子啊，公子您看街上商贩都要回了，咱吃了再等行不行？”
“婉婉定也没吃，我要等婉婉一起，你先去摊上定两碗，别一会儿婉婉来了再收摊了。”
拱桥下，画舫游船行过，一对对璧人半依偎着赏景。
车厢内，元珤揉着眼睛陷入胡老太怀抱。
天光乍亮，苗大壮一行齐聚胡家，“老大，昨日你们去县里看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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