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我倒有一问， 若你是那公子，未婚妻和外妹同时掉入河中，您应当救谁？”
“程娘子这个问题，毫无道理可言。”
袁慎虽不完全认可夫子皇甫仪的行为，但身为学生还是想为自己夫子说几句话。
“两条性命，不可乱开玩笑。”
“袁公子想要为夫子分忧，不如你来说一下自己的选择？”
“程娘子，我也有一问，若换作是你，郎婿与兄长，你会救谁?”
“袁公子为何将问题推脱到我的身上，你刚刚不是直道我毫无道理，我看是袁公子亦是存了齐人之心!"
“你一一!”
被程少商斥责‘齐人之心’，袁慎下意识看向凌安。
话已至此，凌安也很好奇袁慎如何作答。
“袁公子，你不必看昭昭，还请作答。”
若是他袁慎敢回答外妹，他再也别想和昭昭多说一句!
程少商此时看向袁慎的眼睛充满了杀气。
袁慎这下有些骑虎难下了，这哪是选择外妹和未婚妻啊，这程少商明明是要自己决定选择夫子还是心仪之人。
“善见，自然是救未婚妻。”
于情于理，都应该救未婚妻。
这是谁都知晓的道理，偏偏夫子还在为他的行为找借口。
宴席散后，凌安让侍婢先行带囡囡回去休息，而她则陪着程少商在院中散步。
“未婚妻没有错，外妹也没有错，错的是优柔寡断的那位公子。未婚妻退婚之后，她遇到了对的人，过得很幸福，对吧？”
程少商点了点头，思考片刻又回道，“昭昭，我在想，这乱世之中人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儿郎们总喜欢自作主张，连问都不问就为自己的未婚妻做选择。”
“他们为何不知世界上最美好的情爱是并肩同行，有商有量，而非一辅一主，一人拿定所有注意。”
程少商的话音刚落，随后行廊处对面，走来一人，凌安与她纷纷停了下来。
袁慎拿着两件披风，徐徐走来。
他看向凌安，“夜冷风寒，你身子才痊愈，别再着凉了。”
袁慎说完，就将手中的披风，递给了凌安，“程娘子，夜里风大，还请注意。”
接着又把手里的另一件递了过去。
程少商刚想接过，凌不凝就从后面走了过来，“多谢袁公子。”
他当即接过披风给程少商披上，“程娘子，囡囡应该快醒了，看不见我们，会害怕的。”
“对哦”，程少商二话不说，拉起凌不凝的手就走了。
凌安见此，淡淡一笑，“嫋嫋还是这么不拘小节。”
“我送你回去？”
“好！”
此话结束，俩人便不再言语，而是默默的静静地并肩同行。
行走的过程中，不知是走得太慢，还是离得太近，二人的衣袖总会若有若无地碰在一起。
烛火终有燃尽之时，黑夜终究不可明。
袁慎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如愿以偿，梦见位列三公，高堂之上，凌不疑跪在中间，身上满是血迹，而曹成手中拿着一道圣旨。
他心中隐隐绞痛，预感事情不对，下一秒,便听见曹成宣读。
【孤城一案,霍将军满门忠勇，特此追封为……凌益之女，凌安……】
他听不清后面曹成说了什么，只听见了‘凌安’二字。
“倘若她身上背着上千条人命的秘密，如此这般，你还会为她倾尽全部么?”
凌不疑的话响彻在耳边，袁慎猛地睁开眼，揉了揉疼痛的额头，心里闷闷的，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话。
他虽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如何走，但他知道，他不愿放手，再如何都不愿。
昨日的阴雨连绵，一直延续到了第二日的天光大散。
因为昨夜的那声凄厉狼嚎，凌安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直至那泛白的天光，透过木窗照耀进了房间，反正她也无心床榻，索性起来为大家准备早膳。
只不过在经过莲池水榭时，凌安却隐约看到亭中趴着 个人影。
侍婢撑着油纸伞，随她行至亭中。
只见是袁慎卧在了亭中的桌案上，四周滚落了许多酒坛。
“你这是……”
袁慎听见声音，连忙起来整理衣衫，“昭昭---”
出口之声是那般嘶哑。
“阿慎，你这是喝了多少？嗓子才会如此？”
“没喝多少”，袁慎心虚地踢了踢周围的酒坛，企图将坛子踢进桌案底下。
他轻咳一声，引开话题，“这才天色将亮，为何起得那么早? ”
提及此事，凌安便轻叹一声，“别院附近……似乎有狼，嚎声分外凄厉。所以我……不过别担心，我已命人去附近查看了。”
袁慎，“……”
这哪是什么狼嚎?分明就是——爱而不得的悲嚎。
昨夜夫子那一声声凄厉的“舜华一一”在此时方有攀登上脑海的苗头，就被袁慎给掐掉。
“查了就好，查了就好……”
他不断地重复这一句话，搞得凌安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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