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依属下来看，还是说开比较好，就像属下有事瞒着你，自己也难受。就比如打碎了您的花瓶啊......什么弄脏了您的字画什么的.....事后告诉公子你，你也不是没罚小的吗？”
其实这话，祁阳说着违心，他现在还能想起弄脏公子字画而背了一整天诗书的痛苦日子。
听着这些话，袁慎却突然回头，莫名其妙的笑了。
祁阳有点害怕，他家公子好像不太正常。
第二日，袁慎进宫忙完正事之后，便找了个由头来到长秋宫给凌安留了口信，约她在望春阁见面。
由于男眷不便在内宫停留太久，不过半刻袁慎便走了。
上马车之前,袁慎沉重的看向身后的宫门，想起昨日某人之言像是存了玉石俱焚之心，便有些心力交瘁。
也不知凌不疑何时能回来，他怕是管不住了！
望春阁
一炷香，袁慎望着楼下形形色色的人，都没有自己相见之人，便着急了起来，刚打算去接人，人就来了。
袁慎看着眼前的小女娘，似乎收拾了一番。他眼里的愉悦止不住的向外露，阿渝和祁阳对视了一眼，出去的时候还把门给两个人带上了。
“这俩人。”
凌安笑着摇摇头，将两人的行为尽收眼底。
“我倒觉得，阿渝教的不错。”
袁慎为她斟茶，和凌安抱怨着之前祁阳总是时不时的就要当这个碍眼的，如今倒是比那时候更周全了些。
“这可不是阿渝教的。”
凌安可还记得，他们二人曾当着她的面打赌，说未来一定是自己在这个家里最好用。
而这个家嘛……
凌安惆怅地饮了一口茶，轻唤道，“阿慎……我……”
半晌，袁慎回过头，神色内疚的看着凌安。
袁慎了解她，所以没有等她开口问便抢先道，“我知晓，你不说定是为了我好。我也有一事瞒你。”
他娓娓道来，将凌不疑所交代之事几乎全盘托出。
凌安神色复杂地听着这一切，握着茶杯的手难得的在袁慎面前收紧。
袁慎见状，他手握扇子的力度又紧了一分。
“你可知，那日我见完你兄长时在想什么?”
袁慎再次开口，将话题移开。
“什么?”
凌安转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袁慎原本还沉浸在忐忑之中，在听到回应的时候，紧握扇子的手一下子松起来，浅笑道。
“我在想，武将策马能安天下，那文臣呢？我是否既能带你走出都城，又能施策以守太平。”
“阿慎。”
凌安忽喊他。
“我在。”
“对不住。”
袁慎所言皆是凌安之愿，一是少年心愿，二是一生祈愿。
凌安凝视着眼前的人的泪止不住的落下，口中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住。
“好了好了，凌安，你从来都不是对不住我的。”
袁慎将她拥入怀里，却也是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睛，小女娘总想着自己来承担这一切，不愿为难和连累他人，总以为装作不在乎就能够不受伤，像个刺猬一般把自己缩起来。
“可我真的没有两全的办法了.....”
她不敢再去看他，却感受到那人轻轻拉过她的手，让她抬头。
两两相望，凌安愣了神，她见过许多读书人，他们眼中有山河，有抱负，而袁慎的眼中不仅仅有这些，他有意气风发，有张扬不羁，这让她更无法允许自己挥手之间，便毁了他的前程。
“昭昭”
凌安回过神，却见袁慎笑着看着她。
“我既能与你同甘，那便定然愿意与你共苦，你不用这般顾着我。”
袁慎明了的说，“我知你是在乎我，可纵使你不告诉我，你若出了事，我又怎会冷眼旁观去走我的青云路呢？”
凌安心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袁慎笑着伸出手，这一次，他抚上了她的额间，将她的痛苦拂去。
“可阿慎，为我一人，搭上所有，不值得的。”
凌安握住他的手，眼中含着泪，她也曾一次一次的想与他共苦，可这样好的人，怎么能被她拉下神坛呢。
袁慎握住她的手，坚定的道，“只要是你，没什么值不值得，我心甘情愿，便无人可阻。”
“我前半生所遇之人，皆是在权衡过后将我放下，故而我不信，不信世间有所谓的情真意切。”
“可那日廊下回眸，斋中剪影，堂中辩驳，都让我清清楚楚的明白着自己的心，无法掩盖。”
“所以,别再把我丢下，前路再艰险,也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袁慎逐字娓娓道来，却是一下一下的击打着凌安的心，让好不容易建起的高墙，在瞬时土崩瓦解。
“好。阿慎，我们一起。”
月落乌啼，晚霞漫天,长街灯火通明，凌安趴在窗前，屋内一时间四下无声。
“阿慎，这就是我的一切，件件关乎人命，都在这儿了。”
她将一切如实以告，那就需要给袁慎一个反应的时间，让他将这一切捋明白。
“你当年，是承受了多大的苦啊～”
袁慎开口不是惊讶，不是退缩，而是心疼他的小女娘这些年来竟然默默承受着这般的苦楚。
“都过去了，如今不需糊涂度日，况且报仇有望，身边还有你，足矣。”
凌安伏在窗边歪着头，笑的坦然。
可袁慎却没有这么乐观，孤城一案牵涉甚多，其中不乏各个王侯，想平反，何其难。
如若不难，凌不疑也不会想要以命相搏。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袁慎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不自觉地为她而筹谋。
凌安摇了摇头，她数着日子，过几日就是凌益的大寿，或许那时，能有什么突破吧。
袁慎听完她要潜入凌益的书房，便更加担忧起来，“你若如此，可能保证性命无忧?”
与袁慎的担忧不同，凌安却是莞尔一笑对他说，“放心，凌益身边不只有我一人想要取其性命。”
接下来，凌安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袁慎，她并不知道今日自己的这个决定究竟对与错，但她知晓，袁慎，是她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错便错吧，她此生也就只能遇见一个这样的人了。
缘起缘灭，皆有因果,无情亦有情，是舍,亦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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