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和朱可可这次同甘共苦的走了一遭福州城，感觉彼此意气相投，互相引为挚友。
两人与李冬白推杯换盏，都喝了不少酒。
李冬白本来还在嘻嘻哈哈，说着赵政的趣事。
这娃虽然已经戒了奶，改成喝牛乳羊乳，晚上睡觉的时候，两只小爪子却还是要摩挲着李冬白的胸前，气得她经常捏儿子的小屁股。
那小家伙疼了不往外躲，反倒更拱着脑袋往她胸前钻，颇有他爹的无赖风采。
他现在会说的话更多了，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欢，就是经常反着说。
比如面吃，水喝，鞋穿……
她说着说着，忽然伤感起来。想起为了在裴暄面前显摆儿子，让他勤练说话的事。
结果她和裴暄，却阴阳两隔。
她对着明月举杯祭奠道：“暄儿，我可真想你。”
李冬白把酒水洒到地上，用左手捂住了眼睛。
胖丫、桂花、虎子……
我很想你们。
白夕知道她这是又想起来幼时挚友，心里难受，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冬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如今有夫有子，活的也算恣意痛快，焉知不是旧友在天之灵护佑？他们都希望你过得好，开心快乐。”
李冬白眼角泛红，摇头道：“我是过得不错，可是裴旭不好……他再过两年都要三十了，还什么都没有……”
朱可可再次听到裴旭之名，以手拄头望了过来。
白夕叹息一声，没有接话。
李冬白仰头闭眼，泪水却还是顺着脸颊，慢慢流了下来。
“我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能活着、能报仇、能过得好，可以无所顾忌。
可是，我有时候又做不到那么自私……
凭什么，裴旭凭什么就该什么都没有，孤孤单单一个人……
就因为他喜欢了我吗？
我不愿意他这样……
凭什么我的兄弟，要形单影只一辈子，看着别人花好月圆，子孙满堂？
他为什么就得冷衾孤枕，一生只能守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美梦过日子？”
白夕欲言又止。
裴暄出事，冬白对裴家的愧疚更添一层。她那时抱着裴暄，和他遥想裴家父母含饴弄孙，裴旭幸福美满的模样，郑重的像在发誓。
朱可可道：“冬白，我瞧你这样子，好像要打自己两拳？”
李冬白苦笑一声：“要是打我两拳有用，我本人是没有什么意见。”
白夕是知道裴旭有多死心踏地爱慕李冬白的。
她抚了抚额角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冬白，如果那是裴旭自己的选择，我们就要尊重。”
李冬白不服不忿：“要我看着他一辈子自苦，我做不到。”
接着她便讲了上辈子看过的故事：约定白首不负的两人，因为战乱离散。几十年后，两人暮年相见，一人形单影只一辈子，一人儿孙满堂过一生。两人相对，都嚎啕大哭。
李冬白当时就呸了一声，此情此景，儿孙满堂的人，哭过以后，继续过自己幸福的日子。偶尔唏嘘，一分愧疚两分温柔七分得意的怀念，曾经有一个人，为了他终身不婚，可怜可叹。奈何奈何，自己魅力无边，让人心甘情愿。
儿孙们提起，都会与有荣焉。
形单影只的人呢，那泪水里是否会有无尽的不甘和绝望。
会不会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一个笑话？
心里会不会想着，为什么要让他们再遇见呢？还不如像以前所想，他早已经死了，所以才一直不来……
你若不离，我自不弃。
你若变心，我的坚持，又有何意义？
他看妹妹乔希月喜欢的小说，也会点着她的脑袋教训：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永远是女主，可着男二使劲糟蹋？女主都和男主成亲了，为什么还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表示你喜欢我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没有办法，有本事一辈子孤寡到死，来证明对我的爱……
李冬白喝的醉醺醺的拍桌子：“不牺牲男二的一生，就突显不出女主和男主的优秀吗？！”
朱可可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道：“看不出来，你是懂心疼男二的……”
李冬白指着她道：“朱可可，你是不是总干这种事？”
朱可可打着哈哈道：“这都是故事情节需要，呵呵，你没听说过吗？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
李冬白一脚踩在板凳上，吼道：“那你们大家就看着他一辈子孤单寂寞没人疼没人爱！还说喜欢他，心疼他，那你们倒是给他安排个老婆孩子热炕头，花团锦簇大圆满啊！”
朱可可被喷的抬不起头，嘟囔道：“不求回报，只为女主不顾一切付出，才能证明他的爱珍贵，才让人赞叹动容嘛……”
李冬白红着眼睛道：“于你们不过一声赞叹，他要过多少个日日夜夜难熬的时光？我看不下去，我舍不得。
那是我心里最好的人，那是我最信任的朋友，那是我能以性命相托的兄弟……
我要他过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日子，我要他妻贤子孝，儿孙满堂，上有父母爱护，下有儿女孺慕，身侧有朋友两肋插刀，并肩而立。
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啊……我总要试一试……
他是裴旭，我纵一生不能相拥，亦要不顾一切守护。”
李冬白哭哭笑笑，一会儿说对不起裴旭，一会儿又担心裴旭抑郁。
白夕喝了一杯又一杯，大笑道：“李冬白，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做朋友吗？
就算你有一大堆毛病，可是你又有趣，又心软，我很是瞧得上！”
躲在旁边林子里一直没出来的花胜和杨大力对视一眼，也跟着点了点头。
李冬白扒拉着白夕念叨：“白夕，你年纪也不小了，就不考虑一下终身大事？”
白夕皱了皱眉头推她：“你改行要当媒婆了？烦不烦。我只爱医术，对你们那劳什子男欢女爱，拖拖拉拉的完全不感兴趣。”
朱可可看着李冬白往后歪，忙一把扶住了她。
“我兄弟花胜，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你就不想染指一下？”李冬白大着舌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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