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曾偶尔听到一点风声。说是我们最大的客户在第一季度取消了一笔很大额的订单。
上一年年末的时候，各部门做的营业计划和生产计划都有这份订单。当时说是可以供我们半年的生产量。
可天有不测风云，板上钉钉的订单也会跑掉。
现在忽然听到这个，我们都觉得有些无法相信。
总经理，董事长都亲自出面去找客户谈判了，可最终的结果都是无功而返。都说老板是最大的营业，可现在连最大的营业都出马了，还愣是没有搞定这件事，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小道消息说，这个单子是被撬了墙角中途被人截胡的。截胡的居然还是优哈厂原来的生产部长梁青。
梁青也算有为青年。几年前离职，然后自己跟人合伙组建了一个跟优哈厂类似的工厂，给人做贴牌代工。连产线上的机器都是按照优哈厂的牌子来选购的。赶上我们国家被誉为世界工厂的大潮，生意一直还不错。大有赶超优哈并且灭掉优哈的势头。
这个大订单被截胡之后，很多人说，梁青打的是价格战。因为梁青雇佣的全是国内的员工，自然薪水福利这一块就不用支出太多。而优哈厂不但有外来的部长，总经理之类的，研发部和生产部还有不少外来的员工。
说到外来员工，不得不说，他们的福利和薪水真是我们国内员工的好几倍甚至十几倍。毕竟他们的福利待遇是参照欧美发达国家的水平来支付的。就连他们带过来的一条狗都是人事的Zhuanbeichu特别去海关开证件提出来的。想想，这些可都是费用，虽然我们看不见，可财务的一本账，那是清清楚楚地记着呢，出纳可是明明白白地支付着呢。
而这样的外来员工，产出是否与投入成正比呢？恐怕要打一个很大的问号。所谓的高薪研发人员，几年过去了，也不见新产品出来，只有一点点的改良。这工程部的资深工程师都可以做到的。这样非本地话的用人策略，不提高成本才怪呢。
还必须说到另一件事。我们最大的客户是BUY超市。90%的订单从BUY超市取得。以前的科长Rollin曾戏称，BUY于优哈而言就是主子，就是皇上。他们的要求就是圣旨。不但全部执行，还不可有一点点的哪怕最轻微的反抗。试问谁见过抗旨的？若抗旨，那就是血淋林的代价。
同事们戏称我们优哈厂是丫头的命，主子让丫头干嘛就得干嘛，哪怕是极其不合理的要求，也只有照做。如果顶嘴，那就是代表撕裂关系，一拍两散，不伺候你了。可谁有这个勇气和胆量呢？同业竞争本就这么厉害了。
闲暇时，我曾经跟张斌讨论过这种单一的客户模式的利弊。虽然没有结果，可最后我俩得出的结论就是：客户好，我们这些上游不一定好，但客户一旦不好，我们这样的上游必然死得很惨。
一旦客户取消订单，而且没有外来资金的注入，那么我们这样的上游估计就可以直接宣布破产了。但凡有价值的厂，还或许有被人收购的意向。可收购从提出到谈拢到实施，那中间也要不少周期和时间。并且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在干扰。
想来守业也是一门很难的学问。我母亲也一直跟我说，守业的不易。
说完客户，也说说优哈的自我探索。据传领导层曾经开会讨论要不要开拓新业务。比如再找别的客户做代工，毕竟我们的做法已经非常成熟，上游供应链也是一应俱全。再或者花一些精力去开发别的设计理念来做其他产品，比如数码产品。数码产品现在是快速上升期，虽然推陈出新的周期很快。
可无论哪个主意，到了最后都被领导否决。是不是领导眼光太浅了，我曾经想，思想太固化了导致的。可那个层级的领导，我哪有机会见到，就更别提跟他谈论我的想法了。
想来推陈出新也就是嘴上说说容易，要出新可太难了。
仓库会说还有很多就有机型，还有很多库存产品。营业部的人会说推新机种需要时间。供应链管理的人会说，我们的采购成本必然又要上升之类的。
这制约的因素岂止一点点。乱七八糟的各种权衡关系搅和得太多了。
长此以往，推陈出新就越来越举步维艰。
开源节流的“源”一旦消失，像优哈这样的模式必然受伤严重。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最最底层的员工，拿着卖白菜的钱，居然操着卖白粉的心。这是打趣我自己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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