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沈一音果真是这样说的？”翊王府内，此刻端坐在桌前，雍容华贵的妇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眉眼间和霍意先有几分相似，一双眼睛甚是柔情蜜意，肤白若玉，身形姣好。头上皆是琳琅满目的华贵饰品，手上捧着手炉，语气淡淡，倏忽间，眼神里似有一丝凌厉，只是稍纵即逝，不曾被人察觉。
“回王妃，是的。”阿云低首回道，虽听不出王妃此刻的态度，但还是小心翼翼的。
“这是在责怪本王妃没给她安排好啊，那就应下呗，不过两个庶民，随她们怎么折腾，你们两个给我看紧点就行了。”翊王妃冷笑一声，虽有不满，但并未发作，话毕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王妃！”阿云不敢多停留，连忙退了出去。
此时，翊王妃身边的嬷嬷，上前了一步：“王妃，这沈姑娘怎么这样不知好歹呢，您都给她一个月十两月钱了，她居然还想雇个人给她做饭吃，真是大小姐日子过惯了啊！”
翊王妃摩挲着手炉，似有所思，而后便只是笑笑，依旧没有动怒：“随她去吧，不给我们王府惹麻烦，不给意先添堵就成。若是真有什么，他们俩会知道怎么做的。”
嬷嬷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笑盈盈地看向王妃：“还是王妃大度，想得周全！”
彼时，沈一音刚刚走到那婆婆说的大抵方位时，左看右看也不知是哪一家。
吕衍环视了一圈，而后往后面走了几步，随后就又走了回来：“在这边。”
沈一音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在一道墙的拐弯处，瞥见了婆婆的背影。
只是那里实在算不得什么房子，半边顶遮着三面墙，这应该叫断壁残垣更贴切些。这样冷的天气，住在这样的地方，若是没人襄助，怕是挨不过这个冬日了。
“奶奶，你也吃肉包子。”小孙女穿的鼓鼓囊囊的，最外面的衣服虽然也是补丁挨着补丁，不过看着依然是干干净净的。
圆嘟嘟的小脸蛋红彤彤的，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小的手抓着大大的包子，努力地朝着婆婆伸过去。
那过分灿烂的笑容，刺痛了沈一音的心。
她站在那，似是没有力气再挪动一下，只呆呆地注视着她们，好像记起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忘了。
唯有身体的记忆还在不断地抨击着，抽痛心脏，加速呼吸。
吕衍本想继续走上去，却见身旁的沈姑娘神情异常，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一般。便也退了半步，没有打扰她，静静地站在了一边。
忽然，一道冷风钻进已经松开的袍子里，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便回过神来。
“丫头啊，你自己吃吧，奶奶有这个包子就够啦。
丫头还小，要长身体的，多吃一个才能长得又快又高。”婆婆爱怜的目光始终离不开这个孩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手里递来的包子又推回了她的面前。
小孙女“嗯”了一声，重重地点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包子捧回面前，不舍得咬下第一口。
“奶奶，你说我们还会遇见今天一样的好心人吗？”
那双童真又饱含期待的眼睛里，对这个世间的了解太少，少到此时婆婆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微微蹙眉担忧起来。
“丫头啊，记得奶奶和你说吗，咱们有手有脚，要凭自己的双手去养活自己，不能总想着有好心人来帮助我们。
奶奶是日前摔了腿，出去太远不方便了，人家也就不要奶奶去洗衣服做饭了。
要不是……丫头啊，记住了吗？”婆婆看着手里的包子，又看了看小孙女，若是有办法，她也不希望带着孩子过这种日子的。
“嗯，有人能请她去烧饭，那看来婆婆手艺应该不错。”沈一音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泪眼婆娑的就是她了。这现场看苦情戏，谁能受得了啊！
勉勉强强故作冷漠地说了一句话，自然也是希望吕衍不会瞧出来她真正的情绪。
果然，吕衍听她见了别人这番悲苦生活之后，所在意的居然是对方到底会不会做饭。一时间，眉头紧蹙，愈发觉得这个小姑娘，不仅不是很聪明，还有点冷漠。刚刚给人家买包子，估计也只是为了利用人家引自己现身，要是得偿所愿了，不就有个现成的仆人给她在家里生火做饭洗衣裳了吗……
如意算盘打得很好，真是人心叵测啊！
“可能吧。”吕衍收起了思绪，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毕竟他为王府做事，这姑娘只要不给王府惹事，管她好坏呢。
“走吧。”沈一音并不想再耽误下去了，毕竟听着听着要是泪水控制不住得话，可太难找借口掩饰过去了。
吕衍伸手拦住了她，看向了周围：“阿云还没回来。”
“闲聊一下呗，要是王妃不答应，我给她们一点钱不行吗？”沈一音倒是不慌不忙，毕竟给她们住所和给钱差不多，都能安然无恙过冬就行了。
吕衍迟疑了片刻，未曾想，沈一音便先开了口，加大了音量的那种：“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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