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珂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视线看向别处，说起了别的。
活了上万年的神明在水雨凝面前倒是没有什么神明高高在上的感觉，若珂聊起木之国如数家珍，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自己木神的身份，并以此为荣耀。若珂问水雨凝在木之国去过哪里，还问京城的故事。
水雨凝心中虽然恨木瑶，但对若珂却没迁怒。一个神明此时像是邻家小女孩一样听着水雨凝讲京城叛变之事。
末了叹了口气，水雨凝看着殿内的柱子、窗户、桌椅好像都伸出一节柔软的枝条前来安慰这位悲伤的神明。
“曾有人曾经告诫过我们五神，人族若在世间则永不断杀戮。这木之国我也曾刻意让国民远离中原，这些年来丞相没让我失望，将木之国管理的很好。”
“我倦了，姑娘你自行离去吧。”
在水雨凝向殿外走去时，殿内的若珂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威慑、又像是提醒。
“木灵石是我木之国的根本，更是世间木系灵力的源泉，若你能助我完成三件事，或许也不是不能给你。”
水雨凝一愣，此时宫殿大门已经自行关闭，而水雨凝则像是被宫殿推了出来一样，转眼就站在了神殿外面。
若珂的意思不明，那这三个条件又是什么呢？或许若珂有自己的考量。
水雨凝等待着若珂的条件，另一边敬神节就要到了。
整个木之国沉浸在一片举国欢腾的喜悦中，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权臣还是百姓，每人都是一脸幸福的表情，他们活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在感激木神的馈赠。
水雨凝不由得想，难道这就是神明对于世人的力量？
被所有人崇拜，让陷入疾苦的人心中留有希望，让获得成功的人心怀感恩，让彷徨的人有了前进的方向，让困顿的人心中存有清明。
这木神，也许真的是个好神明也说不定。
这些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人群与京城那些遇事靠两条腿的百姓或许真有巨大的差别。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吗？
那当年的沅淇，在水之国的时候，也会像若珂这样管理好一国，获得世人爱戴吗？
走在路上，水雨凝被后面一个冲过来的老妪撞到了肩膀，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同样打补丁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脸脏兮兮的，手里拿着半个饼。
那老妪点头道歉，“不好意思啊姑娘，着急看前面的典仪所以撞到你了，民妇给您赔罪了。”
估计是那个老妪看出来自己身份不是普通木之国百姓，不过水雨凝才不在意这些，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枚散碎的灵石塞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脸黑黑的，但是眼睛却很明亮，她看着水雨凝愣了好一会。
“还不快谢谢恩人，二丫。”
原来那个姑娘叫二丫，都是百姓为了让孩子活下去取的贱名字。
“谢谢恩人，恩人长得真好看。”
看着自家孩子会夸人了，那个老妪笑得眼睛都没了。
“这孩子向来最笨，不过净说实话，姑娘确实极美。不知道姑娘是不是也来拜神祈福来的，那可别错过了时辰！马上就开始了！”
水雨凝跟随老妪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的几辆举行的花车从木之国的宫中出发，丞相还有国都的大臣都整整齐齐坐在上面，这花车由各种花藤编织而成，能工巧妙自是不必多言，细看之下这小花随风而动真是美极了。
不过总觉得有些简单了，想必木神的宫殿，这花车想来是朝臣和百姓所做，没有了灵力和神力的加持，自然是不如木神宫中的生机勃勃。
“哎，这花一年不如一年了，也不知道木神大人若是看到国民做出的花车这样，会不会降下神罚……”
“大娘，这是何出此言啊？”
那老妪看了看附近的人距离远好像也听不真切，于是在水雨凝耳畔悄悄说。
“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中原皇帝好像派人送来不少贡品，里面好像出了脏东西，结果仙子发现报告给木神大人之后，大人震怒。再后来这花车就一年不如一年。”
“那大娘，这以前的花车是什么样子的？”
老妪的目光看向远方，眼中充满了光芒。
“那可是百花争艳、万树花开，就像是做梦一样，那时候人人追着花车跑，除了看花车拜神灵，更是看那花车能不会掉下一两朵的。大家都说，若是能接到花车上的一朵花，那木神大人的赐福将保佑那人顺心平安健康幸福。”
“如今，这花与当年差太多了。”
远处有几个耄耋老者顶着银发白须在花车近处叩拜，老妪看到他们赶快捂住自己孩子的耳朵。
那几名老者眼中含泪，一副随时都要去世的样子，他们边跪边说。
“求木神大人降下神罚！求木神大人惩奸除恶！”
花车上的丞相看着那些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很快，不少青衣银甲的神侍将几个老者请走了。
“大娘，他们是要告状？还是来鸣冤的？”
“姑娘你是京城来的吧？真有见识。跟姑娘说的差不多吧……这些年木之国日渐衰微，就连敬神节都一年不如一年，这些花木代表着木神的神力，他们觉得定是木之国有奸佞，就像是参天大树中出了蛀虫。每次敬神节，他们都来，哎……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下次节庆……”
“那朝中是不是有奸佞，丞相大人应该会管吧？”
“谁知道呢……这些都是与木神大人有关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又怎么知晓……哎，希望明年能好起来吧……来二丫，跟着娘拜拜花车。”
花车从水雨凝面前经过，带起一阵香风，随风而来的是满车的鲜花，尽数飘散在水雨凝的头上、肩膀上、脚边。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是何意？
而那些被青衣银甲神侍带走的耄耋老者趁乱挣脱，跪着向水雨凝而来。
“天佑我木之国！壮哉我木之国！花陨叶落，求上天垂怜！”
其他百姓也跟着那些老者跪拜起来，一时间花车停滞，百姓俯首。
国都中连绵不绝的整齐呼喊——“求上天垂怜！求姑娘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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