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关心，南安吃穿用度都是齐备的。昨日出门是赴朋友的约。”尹南安回得坦然。
“朋友？”邹氏眸光一横，“你在上京有何朋友？”
“普通的朋友，二公子也见过几面。”
尹南安搬出萧北宸来，邹氏不出所料地抿紧了唇。
她轻哼一声。
“在外头，可有听闻什么？”
尹南安顿了瞬，点了点头，道：“有。”
邹氏倒是一愣，随即她微歪了脑袋，轻蔑一笑。
“说来听听。”
尹南安将在外头茶馆听到的，悉数讲了一遍。那些诋毁侯府诋毁邹氏的话，是一句没肯落下。
邹氏冷着的脸，越听越狰狞。
还未等尹南安讲完，她便一拍桌案打断，呵斥道：“都是些江湖匹夫，乱讲一气！”
她起身，往前踱了两步，“可让你们搬出去的事，我只告知了你们二人。便连被派去修葺城东宅子的工匠，也都只字未提。”
尹南安一愣，侧首去望尹浔枝，尹浔枝面上平静无波。
“南安。”邹氏声音愈发冷厉，“你在侯府的时日长些，你替我想想，为何外头会有这样的传闻？”
尹南安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她直了直腰板，道：“我找了那说书先生问话，说是有个妇人给了银子，让这般说。”
“妇人？”邹氏一声冷笑，“你觉得，会是侯府上的人么？”
尹南安转头望向尹浔枝，问道：“浔枝妹妹觉得呢？”
尹浔枝突然被发问，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她镇定了心神，缓缓开口，道：“浔枝刚来上京不久，对上京不熟，对侯府上，更是不熟。姐姐这般问我，就有些为难我了。”
邹氏眸子一暗，竟是微微颔首。
她早让嬷嬷去门子那边打听了，这两日，尹南安不仅见了外人，还出了趟府。尹浔枝却是规规矩矩的，甚至连院子都没私自出。
尹南安见邹氏面上的神色仍旧是怀疑自己，便站起身来，坚定道。
“夫人，此事与南安无关，南安有人为证。”
邹氏眼眸一颤，颇为意外。
尹南安缓身走至萧旭跟前，也顾不上景蓉儿面上的不满，俯下身跟萧旭说了两句话。
萧旭轻轻颔首，转而起身，带着些人离开了登云堂。
“南安，你这是何意？”邹氏见萧旭离开，不解问尹南安。
尹南安坐回座位上，回道：“夫人且先等等，大公子替我去请人了。”
春日里万物复苏。院子里头鸟叫虫鸣，好不快活。屋内，几个人却都是沉着脸，宛如冰雕。
赵嬷嬷躬身进来时，便见着一屋子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瞧向她。她心下一慌，腿肚子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跟在萧旭后的小丫鬟呈上一个托盘，里头散着几十个金瓜子，她将托盘往赵嬷嬷眼前一横。
赵嬷嬷只眼尾睨了一眼，头便压得更低。
邹氏沉了眸子，厉声道：“赵嬷嬷，府上的月例银子，一月二两，你在府中几年了？存的银钱倒是不少！”
赵嬷嬷慌忙拿脑袋在地上磕了两磕，开口时声音都打着颤。
“夫人。这，这是奴婢先前存的银子。”
“哦？有这许多？”邹氏转头望向张嬷嬷。“可去问过门子了？”
张嬷嬷颔首，道：“问过了，前日里，赵嬷嬷确出过一趟府，同门子说是去为尹姑娘买两匹料子。”
邹氏一拧眉，转向赵嬷嬷问道：“哪个尹姑娘？”
赵嬷嬷脑袋抵着地，肩头打颤，一言不发。
“说！”萧旭语调狠戾起来，缓了缓，又道，“若是不愿自己说，府上还是有些法子让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仆子开口的。”
萧旭一向温和待人，即便对下人，也极少拉脸。倏然这般，众人皆是一愣。
景蓉儿先前见萧旭听了尹南安两句话，便一声不吭出了院子，心里头就很不是滋味。如今再瞧见他为了尹南安发怒，更是一刻都不愿再待下去。
赵嬷嬷又狠狠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哭嚎声从嗓间传出，老泪更是一滴滴往地上淌。
“嬷嬷，你这是做甚？夫人只是问下购置布料的事情，你老实回答便是。”尹浔枝率先开了口，她声音轻柔，丝毫未被眼下的氛围影响。
嬷嬷身子一怔，哭嚎声只停了一瞬，下一瞬便又爆发开来。
邹氏听得烦了，挥了挥手。
张嬷嬷朝着另几个嬷嬷使了个眼色，几人上前便要将赵嬷嬷从地上拉起来。
赵嬷嬷哭得起劲，身子本就软了，被几人一拉，仰面便被拖出去几丈距离。
“夫人，我说，我说。”她被几人擒着胳膊，手胡乱在空中挥舞几下。
邹氏眼眸一扫，几个嬷嬷便将人松开。
赵嬷嬷重新跪好身子，哽咽声让她言语变得断续。
“是，是，是浔枝姑娘。”赵嬷嬷说完，哭嚎声又起。
恐怕过了今日，她在侯府的饭碗保不住不说，搞不好还得吃上官司，她一个草民，哪里能同侯府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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