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豨自诩信陵君,原本就爱结交,到了代地,更是变本加厉,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窃符救赵’的战国公子魏无忌……”
噙着眼泪,重新坐好后,周昌汇报了起来。
“很早的时候,臣就听说陈豨养了不少门客,不过,养门客这事,朝廷并无明令禁止,何况花的又是陈豨他自己的钱,臣也就没当一回事,谁知道,前几日,陈豨从代地返回赵国,还乡探亲,无意间让臣给撞见了……”
“臣在暗中数了数,单是马车就有一千多辆,随行的宾客更是把邯郸的官舍全都住满了……”
“大胆陈豨,竟敢私养门客,培植个人势力!”
刘邦越听越气,猛然在御案上拍了一下,站了起来。随后,他绕出御案,背着手,胸脯起起伏伏,在大殿中踱起了步子。
“如果你所言属实,那他陈豨就是想做第二个韩王信!”
刘邦眯着眼睛,激动地说:“想当初朕把他安排到代地,原本是觉得他为人稳重,懂得分寸,没想到他竟有狼子野心!”
“臣该死,是臣没有防微杜渐,是臣失职了……”
周昌心中愧悔难当,再次跪在了地上
“丞相有什么错,千错万错都在陈豨一人身上!”
刘邦停下脚步,横了周昌一眼,愤愤地说:“丞相总揽赵、代两地的政权,却无法看穿陈豨那颗不忠的心……来人,去请陈军师,让他也知道这陈豨多猖狂!”说着话,刘邦下了道旨意。
片刻后,陈平来到了大殿里。
听完周昌汇报的事情,陈平想了想说:“综合赵丞相所说,以及朝廷连日来收到的消息,陈豨豢养大批食客确实不假,可他真就有谋反之举吗?不见得吧……”
“依照军师的意思,朕应该对陈豨的野心置之不理吗?!”
刘邦脸色阴沉,冷声问了一句。
“臣并非此意,臣想说的是,抓贼抓赃,单凭人家豢养食客就抓人家,这理由未免难以站住脚吧,另外,陛下难道要让韩王信逃往匈奴的旧事重演吗?”陈平看了看刘邦,意味深长地说。
听到这些话,刘邦终于从愤怒中冷静了下来。
“既然不能贸然抓人,军师还有别的办法吗?”
刘邦不在原地转圈子了,又坐回了御榻。
“臣下请问赵丞相,朝廷颁布的《津关令》在赵、代两地执行的如何了?”陈平捋着胡须思索了片刻,看向了周昌。
“就是严禁吏民向匈奴交易武器、马匹、金属等战略物资的‘关市律’吗?”周昌红肿的眼珠满是疑惑的神情,想了想说:“赵、代两地均与匈奴接壤,民间多与匈奴通商,此令推行起来非常困难,尤其代郡、雁门郡、常山郡等地的商人仗着地利,常常屡禁不止,哎,真是一言难尽啊……”
“朝廷政令岂可废弛,赵丞相,此番返回赵国,你应当重申《津关令》,严厉打击走私商人!”陈平厉声说。
“严厉打击走私商人?”周昌眼珠动了动,似乎有所领悟。
刘邦直接问:“军师这是料定陈豨多与地方豪商勾结,想让他们来个窝里斗,又或者是打草惊蛇,让陈豨有所行动吗?”
“陛下英明,臣正是此意,所谓浑水摸鱼,水不浑,怎么好便宜行事?”陈平望着刘邦拱拱手,嘴角浮起了狡黠的笑。
“另外,既然是捞鱼,朝廷这边也应当有所准备……”
笑容还没完全消失,陈平又帮刘邦谋划了起来。
卢家老宅。卢绾父子也没闲着,他们料到代地一旦有变,刘邦一定会就近起用燕地的兵马,便商议起了用兵之策。
“儿啊,整个长安都在传相国家的小姐要嫁给吕产了,你真的没事吧?”父子二人正指着图纸探讨布防,卢绾忽然仰起脸问。
猛然间听到卢绾的问话,卢弃的脸下意识转向了别处。
“人各有命,孩儿就是再看不惯,又有什么法子呢。”
卢弃淡淡地说,表情很不自然。其实,他拉着卢绾讨论用兵,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以免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萧棠儿。
当然,他这时想萧棠儿并不是对她的爱有多深,而是觉得命运对如此聪慧、漂亮的姑娘非常不公平……
“确实如此,儿啊,如果你的推测是真的,咱爷俩马上就要被放出长安了,咱在这个时候管萧家和吕家的闲事,实在是不应该呀,是不是?”卢绾小心翼翼地问。凭着父子之间的默契,他早就看出卢弃有心事,他之所以把个话题抛出来,摆明了说,就是想让卢弃好好地思量一下,千万别在返回燕地的节骨眼上干傻事。
“是啊,咱们自身难保,怎么可能管得了别人的闲事呢。”
卢弃点点头,叹息了一声。他很清楚卢绾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他管萧棠儿。“希望吉人自有天相吧。”卢弃在心中默默地想。
就在这时,卢义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先看了看卢弃,很反常地走到卢绾跟前,一脸凝重,附在卢绾耳朵上嘀咕了起来。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老张来了!”
不等卢义说完,卢绾眼珠子动了动,忽然笑了起来,大大咧咧地说:“老张来了是好事啊,用不着如此神秘,咱燕国终于来人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快快请进来,我和小弃一同见见他!”
“喏!”卢义表情尴尬地拱拱手,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卢绾的心腹谋士张胜快步走了进来。
“燕王,世子在上,请受臣下一拜!”张胜看到卢绾父子,马上跪在了地上,眼睛红肿,声泪俱下地说:“两位主公受累了,都是臣下谋划不到位,还请两位主公恕罪!”
说着话,张胜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老张,你这是干啥啊,我卢绾啥时候怪罪过你啊,快起来,别把脑袋磕坏了,我卢绾还等着用你这颗金贵的脑袋做大事呢!”
卢绾赶忙把张胜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与他拥抱在了一起。
卢绾父子不在燕地期间,燕地没有出过任何乱子,全是张胜用心治理的功劳。卢绾对他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怪罪他?
只是,这张胜为何突然来到了长安,难道说燕地有什么异动?还有刚才卢义的举动,也太反常了吧……
卢弃望着和卢绾紧紧相拥的张胜,暗自琢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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