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家准备！我喊三二一！大家一起说毕业快乐！”
“三！”
“二！”
“一！”
“毕业快乐！”
依旧是熟悉的杭大图书馆前的空旷广场，空气里浮动着六月特有的溽热，混着女生们发梢残留的护发素甜香，还有男生们可能是第一次买的香水喷洒在学士服衣领处的甜腻。
沈悦的学士服腰带不知被谁系成了死结，金穗流苏垂在腰际，随转身动作扫过手背，痒得像去年深秋落在百米之外大草坪上的银杏叶。
第一轮毕业照拍完后，女生们聚在龙星湖畔边补妆，口红在手机屏幕反光里晕开珊瑚色的云霞。
有个戴圆框眼镜的姑娘踮着脚尖替自己男朋友调整学士帽，她将自己头发的发卡别进了男孩的黑绸布里，染着车厘子色甲油的指尖在对方胸口替男孩抚平褶皱，脸上是骄傲与开心幸福的笑意。
远处穿藏青西装的老教授被人群簇拥着，胸前是绢制玉兰花别针以及杭大的校徽，与当年苏雨诺毕业时的纪念校徽不一样，每一年杭大发给毕业时的毕业礼物都是独一无二的。
周初帆在和沈悦拍合照，穿上了学士服的沈悦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小姐，歪着脑袋，甜蜜温柔的笑容挂在脸上，一只手捧着一束鲜花，另一只手伸到了耳朵附近比出了一个“耶”的手势。
周初帆搂着对方，自信阳光的笑容下同样是在胸口处比了一个“耶”，身后是杭大图书馆，太阳此刻正在他们的前方，将整座图书馆照的熠熠生辉，光明璀璨。
“哎呀，真帅啊哥们。”林然检查着刚刚给二人拍的照片，同时招呼着二人过来看一看满意不满意。
“悦悦你快看我给你拍的！”沈思璇在一旁疯狂挥动着手臂，加速着刚刚拍出来的拍立得胶卷的成像。
苏雨诺背着手站在一旁，看着大家欢声笑语。
沈悦朝着大家小跑而来，高跟鞋在湿滑的大理石地面摇晃，这里可是毕业生的热门打卡点，今年才刚刚修建好的一座喷泉，当初苏雨诺和沈思璇毕业可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一个不小心，沈悦脚下一滑就要向后倒去，好在周初帆紧跟在后面，他扶住沈悦腰的瞬间，脖子上的一串项链正好抵住了沈悦锁骨下方两寸，两人就像在冰面上演一出优雅地华尔兹一般，没有一点摔倒的尴尬与窘迫。
苏雨诺眼疾手快地走上去将沈悦扶稳站好，跟对方开玩笑说是不是平底鞋穿久了不习惯穿高跟鞋了，这都能摔。
沈思璇也冲了上去，有些心疼却又有点小骄傲地说着比如什么“我就说平底鞋比高跟鞋好穿”之类的玩笑话。
林然弯腰去捡沈悦滚落的帽子时，偶然间看见一旁的大理石地面躺着一张被浸透的合照。
是刚才沈思璇给沈悦和周初帆拍的照片，因为忙着去关心沈悦，她直接将照片撒手扔了出去，被风给吹到了一旁喷泉喷出的水痕之上。
胶片上的时间水印被洇成蓝紫色污痕，唯有中间并肩而立，互相依靠的两个身影轮廓清晰，可沈悦飘起的学士服衣角仍然被水渍晕染成蝶翼的形状。
远方各幢教学楼的下课铃忽然响起，学校广播开始播放着下课音乐，声波震落爬山虎叶片上的露水，宋乐在林然的身后轻轻倒吸一口气，说原来在这里真的能听到下课铃声，难怪以前蔚雅瑄去了图书馆都能那么准时地出现在自己的教学楼下。
“哦豁，这张照片看来是不行了，沈悦你重新让沈思璇给你俩拍一张吧。”林然摇晃了晃手中的相纸，随后便直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再一次的快门按下，沈悦和周初帆依旧是和上一次一样的姿势，甚至连学士服、沈悦的长发随风飞舞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你们都一起来吧，一起拍个合照！”沈悦看完了拍立得拍出的完美相片，随后笑着朝几人招手示意大家一起。
朋友之间的合照拍完，沈悦又被学院的人叫了回去拍第二轮的毕业照。
今年杭大将毕业典礼办的更加盛大，苏雨诺毕业那年，学院的毕业照也只是匆匆而过，随后就让大家各自去学校里面自己拍照留念了。
可这次不仅有超多的摄影师，甚至还有无人机在头顶盘旋。
“三二一——扔帽子！”
摄影师沙哑的吼声惊飞了梧桐树上的灰雀。
上百双手同时扬起，银色学士帽的方阵掠过闪烁着银色光芒的龙星湖，在最高点被夏风托住刹那，宛如一群突然获得自由灵魂的白鸟。
苏雨诺突然抓住了林然的手腕，女孩精心卷过的发梢扫过他锁骨，林然才发现她耳后还贴着昨天出去逛街时，她在美妆店里买的亮片。
此刻正在阳光里碎成星星点点的银河。
“今年学校怎么搞得这么隆重啊，你去年毕业好像都没这么大的规模。”林然牵着苏雨诺的手，抬头看着远处外国语学院的队伍，环视着四周遍布的其他学院学生。
无人机的嗡鸣声在耳边盘旋，也不知是哪个学院在欢呼在高喊毕业快乐，整个学校都被染上了一层既快乐又莫名悲伤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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