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氏从前就惯会利用舆论为自己谋好处，加上这几年确实吃了大苦头。
所以才几个呼吸间，这老婆子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其实老李氏就算不特意卖惨，别人也看得出来冯家人有多惨。
京都的乞丐，十个中有九个恐怕都比这群人穿得更好，气色也更好一些。
有些妇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声问。
“你们是桃花村人，认识桃娘，还姓冯——
“莫非你们就是那个冯家？是盛家六小姐血脉相连的亲人？”
老李氏跟小李氏就要回答，便听冯老头大喝一声，“你们两个闭嘴！”
两人立刻把嘴里的话吞了下去，不敢说一个字。
冯老头来之前已经跟家里人交代过，以前的六丫回盛府上了盛家族谱，如今已成为盛家七小姐。
盛明珠也是盛家的。
他们若不识时务凑上去攀关系，一个不小心五年前的事又得重演一遍......
所以，这次上京他们不能主动去跟盛家攀关系，最好跟那两人相关的事都不要应一声。
心中要始终记得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只为了找回冯家的媳妇桃娘。
不过，别人要是主动猜到他们跟盛明珠的关系......
或盛明珠听到他们过得太狼狈，接济他们给些钱，也不关他们的事......
其实这也就是冯老头自我安慰的想法，他心里清楚只要别人知道桃娘是他的儿媳妇，别人哪里猜不到他们跟盛明珠的关系呢？
可能冯老头过怕了苦日子，想搏一搏。
“我们的确是桃花村的，也姓冯，这次来京都是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来投奔我们的儿媳妇。”
“你家儿媳妇是那个桃娘？”
冯老头点了点头。
原来真是那个冯家！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几年前盛家真假千金一事闹得挺大，百姓们记忆犹新。
桃娘就是把盛七小姐掉包出去的罪魁祸首。
干出这种事本来应该严惩，只是被祈王保了下来，后来就没听到桃娘的消息了——
至于这冯家人做的丑事，五年前福楼的说书先生说了许多，都是从桃花村村民那听来的。
百姓听后无比同情并可怜盛七小姐，对冯家人的行为就只有愤怒跟鄙夷。
因此，现在有些百姓看冯家人的眼神已经变了，带着深深的厌恶。
也没人觉得冯家人可怜了！甚至还有人觉得冯家人这个模样才解气呢。
刚才那几位被冯家人“欺骗”红了眼眶的妇人，偷偷冲冯家人啐了几口。
放在从前冯家人可能还在意别人的看法，可过了几年苦日子。
什么眼神啊，辱骂的话语之类，只要不给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冯家人根本不在乎。
说得直接点，如今谁要是每天鸡鸭鱼肉供着他们，就是让他们去舔那人的鞋底，他们也甘之如饴。
突然，人群中又有人大声问。
“既然如此，你们可是盛六小姐的亲人啊，你们的日子怎的......过成这般？
“六小姐从指头缝里漏一点，也够你们在村里当地主了——”
这语气听着十分震惊。
对方的话又何尝不是冯家人的心声呢？
亲孙女当官家小姐，日日吃山珍海味享福，而他们这些亲爷亲奶亲爹，亲大伯一家活得像乞丐——
冯家人都觉得盛明珠太心狠！可他们敢怒不敢言。
此时聚集过来的百姓更多了，大家热切地交流着听到的消息。
有人没听到前头，疑惑地问。
“你们抓的人是谁？难道是那个桃娘？可我瞧着不像生过孩子的妇人——”
终于有人疑惑夏至的身份。
“她也是我们的孙女，冯三丫。”老李氏开口。
“不可能！
“我刚才便瞧见了，她从盛府走出来，穿着一看就是盛府的体面丫头，若是你家孙女怎会在盛府当丫头？”
一个男人大声反驳，也有人跟着附和。
“是啊，这位姑娘一直说不认识你们，别是你们搞错了——”
盛明珠的一等丫头是自己亲姐姐这事，京都的百姓并不知道。
五年前黄雅宁请郡主帮忙，让说书先生在福楼说故事......
那些故事中，并不包括桃娘把大女儿送到小女儿身边当丫鬟这事。
因为黄雅宁觉得，消息一点点爆出去才有意思。
当然了，消息灵通的权贵之家都知道夏至的身份。
所以，盛明珠出门买首饰或赴宴，从不带夏至，就怕被人看出笑话——
“她就是我们的孙女冯三丫，几年前桃娘把她卖入盛府了——”
老李氏急得大喊，还用力拉拽了夏至，“三丫，你快说话——”
“她好像在流血——”
有位妇人惊呼。
这时众人才发现，夏至的左手似乎受了伤，有一道血迹缓缓流出，顺着手指往下滴......
冯老头早松开了拽着夏至的手，这会只有老李氏一个人抓着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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