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茂勋放下水杯，会议室瞬间一寂。
“现在各地都在出成绩，大风市连市纪委书记都被查了，市长牵扯其中，这么大的新闻你们不知道吗？还觉得巡察只是走个过场吗？”
简单一句话，已经给会议定了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刚接了舒省Z的电话，他提了几点要求。”
众人闻言打了个寒颤，不由挺直腰杆。
“省上决定对天鼎县提级巡察。”
一个炸弹落下，众人脸上若无其事，心底泛起巨浪。
“市委市政府决定对天鼎县纪委、法院、检察院、反贪局提级巡察，你们有什么意见？”
一会儿后。
“同意。”杜子明道。
“同意。”
……
派出所，众人坐在茶桌旁。
柯正诚也来了性子，只要柯市长不发话，他就要对着干下去。
他侦破无数大案要案，性子刚烈，也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风格。
要是随便哪个领导打个招呼就不敢查案了，他还配坐在现在这个位置吗？
所以，他索性继续待在所里。
想耗是吧？
奉陪到底。
“柯市长还在开会？这么晚了，开啥会啊？”
沈子石给柯正诚倒了杯茶，笑容可掬。
柯正诚大眼一睁，瓮声瓮气道：“你问我，我问谁。”
“呵呵。”
沈子石尴尬笑了笑。
市里估计又出什么大事了。
越乱越好。
乱了就没人注意天鼎县这一亩三分地的破事了。
他看柯正诚大刀阔马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一副很不好打交道的样子，也懒得再上去触霉头。
市局的人都是这德行。
沈子石挪了下屁股，坐到林霄身旁，身子微斜，“你跟哥交个底，这次巡察有涉及县领导吗？我也不让你难做，你就回答有没有就好了。”
沈子石叹了口气，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我也不问是谁，我对具体情况也不感兴趣，我在县里待了这么多年，跟大家都有感情，谁出了事我心里都难过，最好是都没事。”
林霄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清楚，暂时还没有查到线索。”
“那就好，呃，没事最好嘛。”
沈子石反应过来，挤出笑容，笑呵呵道。
他心底闪过一丝阴霾以及愤怒。
看来真的要拿县处级开刀，这是往年从没有过的事情。
毕竟县处级都是市管干部，市里查出问题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市里怎么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情？
分明就是林霄自加压力，拿着鸡毛当令箭。
区区一个副处而已，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在县领导里，我就觉得您最好，没有架子，待人和善，工作作风扎实，天鼎县能有你这么好的领导，是百姓的福气。”
林霄赞道。
在做杨载书记联络员的时候，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沈子石的赞美。
大家对他评价都很高。
都做了副书记，上下班还都是骑自行车。
县里给他配了公车，他都没有坐，说是不敢以权谋私。
这是人民的车，他不敢坐。
平时就爱好书法，养养花草，无欲无求。
以前有一次在建工地工人来讨薪，有一个男人爬到工地顶楼，喊着要跳楼，沈子石挺身而出，不顾生命危险，跑到顶楼劝阻男人。
当场保证一定为他们做主，惩治不良开发商。
当天开发商就付了钱。
所以在民间，沈子石的名声很好。
“谬赞，不敢当。”
沈子石高兴道，手指抚摸戴在手上的手表。
表盘磨损，很是破旧。
明显是用了很多年了。
林霄目光落在上面。
“让你见笑。这只手表是我和爱人结婚时候买的，不是名牌，买的时候就5块钱，但是戴久了就有感情了，一直舍不得换。”
“沈书记伉俪情深，廉洁自律，真是我辈典范。”
林霄竖起大拇指，真挚道。
“这么破的手表还是收起来吧。”
柯正诚冷笑道，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眼神毒辣。
“是挺破的。”
沈子石露出尴尬的笑容，讪讪放下衣袖，遮住手表。
林霄翻了个白眼，感觉这个柯局长晚上跟吃了枪药一样，到处乱喷。
“我是为了你好，省的让人误会你们夫妻感情不好。你老婆对你不好，连块好手表都舍不得买。”
柯正诚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环视一圈。
沈子石脸色微变。
“柯局，你这话就不对了，全县都知道子石书记伉俪情深，是全县模范夫妻。”
林霄忍不住道。
柯正诚左右环视一圈，“这是什么所来着？”
“留鲤街道派出所。”林霄应道。
“太破了，改天我让市局下来看看，这么破的办公环境让人怎么安心办公。”
“哪里破了。你们市局了不起，威风得很。”
程翰飞低声嘟囔，被林霄使眼色阻止。
“就是了不起。”
柯正诚咧嘴一笑。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领导来电话了，我跟你说，我还是要带走人。”
柯正诚晃了晃手机。
“你听了电话再说。”
林霄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柯正诚微愣，感觉这小子有点邪门。
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不怕自己的年轻人。
“市长。”
柯正诚接起电话，不由挺直腰杆，神色恭敬。
“明白。”
“好的。”
柯正诚挂断电话，长身而起。
沈子石迫不及待道：“赶紧让柯局把人带走。”
柯正诚挥了挥手，“人留下。”
他快步向外面走去，“我们走。”
“柯局，怎么了？”
沈子石懵逼，表情呆愣。
“宏伟市长发话了，我不要人了。”
柯正诚背对着沈子石，倒也洒脱，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坐上车，扬长而去。
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去。
“柯局倒是有意思。”
林霄感觉柯正诚还挺可爱，做事干脆利落，性子有种北方汉子的直爽，不拐弯抹角。
“带进去好好审问。”
林霄撇了撇嘴。
花懿轩惨白如纸，悄悄瞥了眼沈子石，好似要开口说话，却被沈子石严厉的目光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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