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那个寒假，他们就在一起了。
还是喻黎主动黏上来，主动告白的。
那天是小雪，路上落了层薄雪，顾沉欲刚拍完期末需要的素材回来，准备跟着师兄燕闻照一起去见他们老师。
回宿舍放相机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了懒洋洋踹着树的喻黎。
他穿着白色面包服，两手插兜，头上扣着粉色的卫衣帽子，整个人散漫慵懒，有一下没一下地折腾那棵树。
树上的雪窸窸窣窣落了满身。
喻黎就像是觉得好玩似的，踹了一脚又一脚，不厌其烦的。
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回头去看，在看清他容貌的那一刻愣住了，然后发出小声的惊呼。
但喻黎没什么反应，似乎耳背了没有听见，继续埋头踹树。
直到顾沉欲出声喊他：“喻黎。”
喻黎迅速回头，看见是他后，眉眼很快弯起，在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然后朝着他飞快走过来。
走近了，才看见跟在顾沉欲身边的燕闻照。
“你同学？”
“师兄。”顾沉欲回头正准备介绍，却意外发现燕闻照正看着喻黎出神，他第一次在心里生出几分明显的不悦，于是把头扭了回来，对喻黎说：“你不认识。”
喻黎似乎也没兴趣了解，笑着说：“我听说你期末的拍摄作业需要素材，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
顾沉欲是那种放了寒假先做作业的类型，绝不拖延，所以素材已经全部拍摄完成了，是托他师兄找了表演系的同学帮忙的。
今天下午刚拍完最后一节。
“需要。”
燕闻照扭头看向他，脸上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但很快就笑了笑，说：“既然还有事，那小欲你去忙吧，我跟老师说一声。”
顾沉欲没特殊情况几乎不会放人鸽子，尤其不会放长辈的鸽子，但今天明显属于极特殊的情况。
于是他对燕闻照说：“有劳师兄。”
燕闻照微笑：“没事。”
然后非常识相地离开了。
顾沉欲拍摄的内容没有太多情节，这次的作业主要是学习用镜头语音去表现人物，一个导演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而审美跟捕捉美，是他们需要学习的第一课。
这一次的重点是拍人，且要拍出特色。
喻黎不是表演系的，顾沉欲一开始就做好了教他一天的准备，但当他调好设备开始拍的时候，喻黎的出色表现让他愣神。
他甚至比原来那个表演系的同学还要上镜，表情跟肢体控制都非常厉害，顾沉欲要什么反应，他都能给出来。
原本好几天才能完成的任务，短短几个小时就拍摄完成了。
顾沉欲坐在沙发上看自己拍下的画面。
里面的喻黎很美，他斜靠在直排沙发上，领口因为手臂的动作微敞，整个人在光影下呈现出一种自然散漫的颓靡，垂眸时的笑意，似乎隔着屏幕都在勾人。
慵懒、迷人、性张力十足。
他比电视上任何一个明星都要好看，就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去面对镜头，怎么去表现自己。
顾沉欲忽然别开脸，双手微微握拳，将视线转向窗外，闭着眼睛冷静了会儿。
喻黎在别墅里四处转，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然后笑着问他：“看你厨房好像没用过的样子。”
顾沉欲回答：“平常住学校里，很少过来，拍作业用的，没做过饭。”
喻黎笑着评价：“暴殄天物。”
半天没听见回应，喻黎习惯他的沉默，于是又问：“这离你学校挺近的，怎么不找人过来给你做饭呢？”
顾沉欲继续看着窗外，垂了下眼睛，淡声道：“找谁？”
喻黎理所当然：“女朋友啊。”
顾沉欲又不说话了。
喻黎心惊胆战地等了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瞬间松了口气，然后假装不经意地问：“都大一了，还没谈女朋友呢？”
“嗯。”
“顾二，不是我说，你不早恋已经够遗憾了，大学如果再不谈的话，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我可是好心才提醒你的。”
“……嗯。”听起来没多感谢他的好心，似乎还有点冷漠。
“不会是还没有喜欢的人吧？”
这次的回答不一样，顾沉欲轻声说：“有。”
喻黎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拿着小马摆件的手直接僵住了，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消失。
除了难过以外，他其实还有些意外，高中的时候明明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大一这么快就有了。
是大学里有共同爱好的人太多了吗？
“有了就好。”喻黎笑着说，他挺佩服自己的，这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但感觉应该笑得挺难看的，“你这么优秀，喜欢你的女孩子估计都能排到法国了，怎么还不去告白呢？”
顾沉欲眼神一黯，声音更轻：“他有喜欢的人。”
喻黎愣了一秒，然后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虽然这么想挺无耻，但他真的有点儿想放鞭炮庆祝。
庆祝顾沉欲喜欢的那个人比较有眼无珠，居然会不喜欢顾沉欲。
那就别怪他先下手为强了。
顾沉欲问：“你呢？什么时候结婚？”
“啊？”喻黎忽然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立即道：“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跟谈婳其实没谈，就是帮她挡桃花的工具人，她高中毕业出国读书去了。”
顾沉欲紧握着的手，慢慢松开了，指尖狠狠颤了下。
“嗯。”然后又问：“那现在谈了吗？”
“还没。”
“有喜欢的人吗？”
“有。”
“……”顾沉欲都顾不上伪装了，眼神黯了下去，声音也沮丧了几分，“追到了吗？”
这次，喻黎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手里的摆件被捏了放，放了捏，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回。
终于，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没，喜欢他的人太多了，都排到了法国，我现在还在法国排队。”
顾沉欲愣了一秒，随后飞快起身，转头震惊地看他。
喻黎放下早已变形的摆件，回头看他，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仗着高中同桌的情分……先插个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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