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今儿咱就挤挤吧。”萧尺素用游龙扇蹭着额角。
楚月寒唤来丫鬟，将一床新褥子铺在了贵妃榻上。他解下外头两层薄袍挂在屏风上，回头看了眼萧尺素：“萧盟主，你还不睡么？”
萧尺素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奇，指了指他的胸口。
那是一条极美的银链子。链子的正中间挂着一颗晶莹玉透的黄珠子。珠子两边镶嵌着蓝琉璃雕成的梅花。
“看不出来——你还喜欢戴这些小玩意儿~”
“这个……我从小就戴着。”楚月寒迟疑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清冷，“约莫是故人所留吧。”
“能借我开开眼么？”
楚月寒小心地将它从脖子间取下，递到萧尺素手中。
萧尺素反复摩挲着这东西，频频称赞。但当他把目光锁定在那颗珠子良久之后，神色便有些不对劲了。他将珠子拿到灯烛前，让烛光穿透玉珠，细细一打量——砉然木立。
萧尺素的神色瞬息万变，难以描摹。
“怎么了？”楚月寒问。
听到他的声音，萧尺素似乎也只是条件反射地将东西递了回去。
楚月寒重新将东西藏回脖子间，抬头的刹那，他看见萧尺素的眼睛正直愣愣地勾着自己……的胸口。
他不动声色地脸红了一下：“咳咳？”
“啊？”
“你……你是不是见过这东西？”楚月寒似有醒悟。
他的语速不快，却满含着一种希翼，宛如多年的谜题突然间就要被解开了。
“哦，不。不是。只是这东西太好看了。而且有些眼熟。呵~一时失了态。”萧尺素的脸上掠过一丝窘迫，“好了好了。睡觉吧，快睡觉。”
说罢，萧尺素衣服也不脱，扯过被子混乱地往身上盖了盖，便装睡起来。
楚月寒哭笑不得。
他轻轻吹熄了落地灯笼。
整个宫殿随着这柔软温和的白色陷入了梦境……
翌日。
清莲阁。
萧尺素和碧雪坐在屋子里，各自的眼前都堆着几卷很要紧的情报。
细读半晌，萧尺素砉然放下卷轴，将脚懒散地挂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上，支着脑袋。他的嘴里轻轻咬着一支毛笔。
萧尺素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一个地方，毛笔随着他下意识地咬合动作一下一下颠动不止。
“公子，怎么了？”
碧雪从卷轴前抬起头，看见萧尺素正在发呆，施施然上前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了不得啊！看来，又要出震惊朝野的消息了。”
“发生了什么？”
“啊？”萧尺素直到把水送进嘴巴，才真正回过神来，“现在还不好说。希望我没认错那脖子间的东西。”
碧雪正要追问，萧尺素却已经换了话题。
“你那儿有用的消息多么？”
碧雪点头：“非常多。”
“你先整理下。重要的消息交给他们转化成密语记录。”
“好。”
“哦，对了。让宫里的线人打听一下，那皇帝老儿到底有几位皇子，几位公主，后来都去了哪里？”
碧雪愣了愣。
萧尺素又补充了一句：“包括那些偶然被临幸，有可能悄无声息怀了孩子的人。”
“公子怎么关心起宫闱秘史来了？”碧雪疑惑道。
萧尺素神秘一笑：“你先别问。过些日子，我找个机会探探口风。”
“什么口风？”
“皇帝一共有多少颗黄玉珠。”
“不就一颗么？”
萧尺素爽朗地笑起来，捋了捋鬓发：“黄玉珠是皇帝的象征——这没错。但真正的使用方法却是这样的：假设，皇帝一共有6颗黄玉珠，用来分给皇子和公主们。”
“万一皇帝不止6个孩子呢？”
“一般子嗣不足，那但凡是皇子或公主都将得到一颗，以象征‘龙子’。倘或子嗣够多，那么，凡持此珠者，未来或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继承大统。这颗珠子就相当于‘皇位候选’牌。”
碧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等老皇帝一死，新皇继位，会‘册封’一些兄弟为‘侯爷’。然后收缴回所有的黄玉珠。这些黄玉珠将留给自己的皇子公主。就是这样，往复循环。”
碧雪讶然：“公子知道得还真多。”
萧尺素朗笑道：“哪是我知道的多。是师父和我说的。”
“萧大哥。”诸葛花铃前来敲门。
“进来。”
诸葛花铃推开门，一见萧尺素就问：“萧大哥去宫里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啊。”
“那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没有。”
“那你住哪里的啊？”
萧尺素想了想：“常住的那个宫殿。”
“哦。”诸葛花铃有些扭捏，“那……还习惯么……那个……”
萧尺素撑不住笑起来。碧雪也在一旁横袖掩口，用看好戏似的目光打量着诸葛花铃。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拐弯抹角了？”萧尺素站起身来，走下座位，刮了刮诸葛花铃的鼻子，“小楚很好。吃得好住得好，嗯——长得也好~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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