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吕庄的吗？”刘还漫不经心道。
“我是左家庄的。”
刘还用胳膊撑住车框，挪了挪屁股，来了些精神，扭头打量了一番乔小平，问道，“你认识一个叫乔月芽的不？跟你年龄差不多。”
乔小平心里一惊，立刻起身来到车门这，“认得的，月芽她……您也认得她吗？”
“呵，”刘还轻蔑一笑，“何止是认识？她是我兄弟娶的小媳妇呢！”
“啊？”
“你既认得，劳烦回去了说道说道，就说他们家的闺女也太不老实了，打了这么久才消停，”刘还说完，嘲弄似的笑了几声。
乔小平听在耳里如针扎一般，“她……”挺好的。
刘还又回头看了一眼，看他们俩年岁也差不多，便肆无忌惮道，“你们说，谁不是奔着买个温柔小意的？偏她事多，帮忙tian一下都不肯……”
吕帅比小平要大上几岁，闻言立刻喝止，“哎！”随即道，“在一个女孩跟前浑说什么呢？”
刘还立刻闭上嘴，惊讶地看了乔小平好几眼，“这是个女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我还以为……”
乔小平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想知道月芽的处境，急急追问道，“什么意思？月芽怎么了？”
刘还淫笑了一声，没再搭话，吕帅立刻扯过乔小平，给她使了个眼色，道，“夫子布置的课业你好好写，我和俊才都等着抄你的呢！”
乔小平不明所以，但心里很难受，直觉告诉她，月芽的处境很糟糕。
她不顾吕帅的暗示，继续道，“可以把月芽赎出来吗？”
“可以呀！”刘还眼也不眨地说道，“五十两。”
“五十两？这么贵吗？可是当初……”
“这半年我们可没少费力气，”刘还头也不回地说道。
乔小平感觉到刘还语气里的敷衍，一时六神无主。
这件事出现的太快了。
快的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车轮转呀转，乔小平摸着身下的座位，仿佛是月芽走时坐的那辆车，“刘大哥，我……”
已经到了下午，日头还很毒，刘还热得很，没了聊天的兴致，随意道，“你拿不出这个钱，是吧？没事，我兄弟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哈哈。”
吕帅把乔小平拉回车厢，小声问道，“月芽是你朋友吗？”
“是，”乔小平斩钉截铁道。
“你回去了问问她家里人，没准能想法子救她出去。”
乔小平忽然找到了方向，连连应声道，“对，对，月芽奶奶对她很好的。”
“别白费功夫了，”刘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你也是在县城书院念书的吧？”
乔小平掀开帘子回道，“是的。”
“天真，念书念傻了吧？”刘还不客气道。
她以为谁都跟她爹娘似的？
乔月芽家里既然把她卖了，怎么会舍得花钱赎回去？再说了，赎她回去干啥？烂家里名声吗？
他要是有个这样的闺女，巴不得死外面，倒贴钱都不一定愿意把她接回去，更何况还要花钱赎呢？
乔小平一双眸子，慢慢黯淡，坐在那一动不动。
吕帅推了推她，道，“我到了。”
“再会，”乔小平淡淡道。
车上只剩乔小平和刘还二人，一个车里一个车外。
吕庄离左家庄很近，驾马车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一进左家庄，刘还在外面喊道，“小丫头，你家在哪？提前跟我说。”
乔小平掀开帘子出来，坐在另外一边，“拐过这个弯，前面那个胡同口那下就行。”
“好嘞！”
马车停下，乔小平跳下去，往马车后面去搬行李，刘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嘴里叼着个草枝，微微仰着下巴，指点道，“不是我说，念书有什么用？更何况还是个女娃，多学学怎么喂猪种地做饭，以后嫁个好人家才是出路。”
乔小平拿行李的手一顿，睫毛微颤，轻轻道，“多谢大哥捎我这一程。”
“不用谢，我看的是我小叔的面子，他就是让我捎头猪我也会捎的，”刘还说完就驾马车离开了。
乔小平提着行李回家，发现家门锁着，她拿出钥匙打开大门，把行李放屋里，又跑到旁边的二叔和爷爷家，都锁着大门。
“莫不是三婶生了？”乔小平算了算日子，差不多有八九个月了。
她锁上大门，正准备往三婶家去瞧瞧，就看到红亮奶奶坐在大树下，红亮媳妇和三婶是表姐妹，三婶若是生孩子，她一定知道。
“阿婆，”乔小平喊道。
她也不清楚辈分论的对不对，不过红亮奶奶一直让大家这么喊。
“哎，是哪家的？”红亮奶奶眼睛不大好使，眯着眼睛仔细瞧。
“是大山家的闺女。”
红亮奶奶理清楚关系，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眼角满是褶皱，激动道，“噢噢，是小平啊，你念书回来了？”
“是，阿婆，我回来了，我们家里没人，是我三婶要生小孩了吗？”
“不是不是，是天宝家的二峰要被抓走了，你们家人都过去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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