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意有所指。莜莜的心跳快了一拍。
“你是指……”她故意留白。
姜承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展厅一角一个相对独立的隔间。里面只陈列着一件作品:一个老旧的、漆皮斑驳的学校课桌抽屉,被从课桌本体上切割下来,单独用钢索悬挂在空中。抽屉被拉开一半,里面塞满了揉成团的、泛黄的纸张,有些纸团甚至溢出来,散落在下方的光池里。作品标签上写着:《未寄出的信》。
“这件作品,让我想起一些旧事。”姜承宪的声音在隔间里显得有些低沉,“关于一些没能说出口的话,一些被揉碎塞进角落、以为时间会处理掉的情绪。”
莜莜走到抽屉下方,仰头看着那些溢出的纸团。有些纸团松开了,能看到上面潦草的、重复书写的字句片段,大多是愤怒、困惑、自责的词语。
“姜先生也有‘未寄出的信’吗?”她问。
“谁没有呢?”姜承宪走到她身侧,也抬头看着,“有些信,是没机会寄出;有些,是不知道寄给谁;还有一些……是知道寄出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可能带来更大的伤害。”
他的侧脸在作品投射的光影中显得轮廓分明,眼神深邃,仿佛透过这件当代艺术品,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比如,关于2005年秋天,美术社活动室的一场争执?”莜莜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隔间里清晰可闻。
姜承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莜莜,眼神里有惊讶,但更多是一种“终于来了”的复杂情绪。
“你果然查到了。”他低声道。
“合影里的人是你。”莜莜陈述事实,“你在那里。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
长久的沉默。只有空调系统细微的嗡嗡声。
“那天……”姜承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低年级社员,去活动室取落下的速写本。我到的时候,里面气氛很僵。几个人围着靠窗的画架——那是江雅的画架。他们在争论她的画,用词……很不客气。”
他的目光变得遥远,仿佛穿越了时光。
“江雅站在那里,脸色苍白,但背挺得很直。她没有哭,也没有大声争辩,只是紧紧抓着自己的画稿。我听见有人说她的画‘心理阴暗’、‘影响社团形象’、‘不该公开展出’……带头的,是当时社团里很有影响力的几个人,家境都很好。”他顿了顿,“其中,有李在镐的妹妹,李在英。还有……崔美拉的表哥,朴秀雅的姐姐。都是一伙的。”
李在英。李在镐的妹妹。原来当年直接参与欺凌的核心人物之一,是他的妹妹。这或许解释了李在镐后来动用资源强力压下事件的另一层动机——保护家人。
“后来呢?”莜莜问,声音平静,但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
“后来,指导老师被叫来了。老师……息事宁人。建议江雅暂时把画收起来,或者修改得‘更积极向上’一些。那几个人得意地走了。江雅一句话也没说,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她默默地把那组画从画架上取下……我没有看清她的表情。她很快也走了,画稿拿在手里。”姜承宪深吸一口气,“我躲在储物柜后面,没有出来。我只是……看着。”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时隔多年的懊悔与无力。
“第二天,就出事了。”莜莜替他说道。
姜承宪沉重地点了点头:“消息传得很快,但细节被封锁了。只知道很严重,江雅住院,然后……转学,消失。社团里关于她和那组画的记录,很快被清理了。知道内情的人都闭口不谈,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他看向莜莜,“我试过……打听她的下落,但什么都没有。后来,我也离开了那所学校。”
所以,他只是一个沉默的目击者,一个因为年少怯懦而未能站出来的旁观者。这解释了他对往事的敏感,对“掩盖”的反感,甚至对可能被卷入的李允珍那份复杂的保护欲——他不想看到另一个年轻人在家族阴影下受到伤害,无论是施加伤害还是被伤害。
但这能完全解释他现在的所有行为吗?一个心怀愧疚的昔日旁观者,会如此深入地介入现在的事情?甚至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调查,并似乎拥有某些信息渠道?
莜莜看着他:“仅仅因为看到过那一幕,姜先生现在就如此关注这件事?甚至不惜提醒我这个可能正在‘搅动过去’的人?”
姜承宪与她对视,眼神坦荡了些,却依然藏着更深的东西。
“那件事改变了很多东西。包括我对‘沉默’和‘旁观’的理解。”他说,“这些年,我见过太多因为沉默而滋生的恶,见过太多被掩盖的伤口在别处溃烂。我无法改变过去,但至少……当类似的阴影似乎要重演时,我不想再只是看着。”
这个理由可以接受,但依然不够充分。
“那么,姜先生现在是想阻止我,还是帮助我?”莜莜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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