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律师沉思片刻:“这取决于事件性质、证据、以及是否超过追诉时效等多个因素。但原则上,严重的伤害事件,尤其是涉及未成年人的,其影响是长期的。如果存在掩盖或处理不公,即使过去多年,在舆论和道义上施加压力,要求学校或相关方正视历史、做出交代,是可能的。这通常需要非常有力的证据和持续的社会关注。”
莜莜点了点头。与文律师的接触,是她布下的又一条长线。她未必需要立刻启动法律程序,但保留这个选项,并让专业力量进入视野,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和压力储备。
与文律师分别后,莜莜走在寒风凛冽的街上。手机震动,是姜承宪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张照片——是学校扩建工地艺术中心区域的施工现场图,图上用红笔圈出了一块区域,旁边手写标注:“原定设备管道铺设路径下方,发现疑似早期建筑地基残留,结构异常。已暂停该区域作业,需考古评估。可能延误工期。”
照片下面附了一行字:“意外发现。或许值得一看。明天上午十点,工地临时办公室。”
莜莜盯着照片。早期建筑地基残留?在原永东私立高中的校址上,艺术中心扩建区域……那里曾经是什么地方?废弃的音乐教室?体育馆仓库?还是……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这会是另一个“巧合”吗?还是姜承宪有意为之的引导?
她回复:“收到。明天见。”
不论是什么,她都必须去看。任何与过去物理空间相关的线索,都可能至关重要。
周四上午十点,学校扩建工地
因为“休假”,莜莜无法以教师身份进入学校主区,但她以“受姜承宪建筑师邀请,就新发现可能影响未来艺术教室布局提供咨询”为由,从工地入口登记进入。工地上机器轰鸣,但艺术中心扩建区域相对安静,那块被圈出的区域已经用警戒带隔开,几名工人和一位穿着考古马甲的中年人正在勘测。
姜承宪在临时办公室门口等她,递给她一顶安全帽。“发现了一些砖石结构的基底,看形制和砌法,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但位置和学校保存的最早图纸对不上。考古顾问初步判断,可能是更早的、未被记录的临时建筑或附属设施,后来被推平掩埋了。”
他引着她走向警戒带边缘。坑洞已经被小心挖开一部分,露出下面杂乱的红砖和混凝土块,确实与周围较新的地基截然不同。
“能看出原来是什么建筑吗?”莜莜问。
考古顾问抬起头:“很难说。面积不大,结构简单,没有发现特征明显的构件。可能是工具房、小型仓库,或者……”他耸耸肩,“那个年代学校常有各种临时搭建物。”
莜莜的目光仔细扫过那些潮湿的、沾满泥土的砖石。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一块半埋在土里的、断裂的混凝土块边缘。那里似乎有一片深色的、不均匀的污渍,已经渗入材料内部,在灰白色的混凝土上格外显眼。
颜色很深,近乎褐黑色。不像水渍,也不像普通的泥土。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那个位置……如果她记忆中的方位没错……
“这里,”她指着那块混凝土,声音尽量平稳,“能清理一下这块吗?看看这污渍是什么。”
工人看向姜承宪,姜承宪点了点头。工人用小铲和刷子,小心地将那块混凝土块周围的浮土清理掉,露出了更大面积的污渍。污渍形状不规则,边缘渗开,深深浸染。
考古顾问凑近看了看,又用手套摸了摸,皱眉:“这颜色……不太像普通的矿物染色。倒有点像……”他犹豫了一下,“有机质长期渗入留下的痕迹,比如……油漆?或者别的什么液体,年代很久了。”
油漆?还是……
莜莜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她记得那一天,地上被打翻的颜料桶,混合着其他东西……如果这个简陋的小屋就是当年的地点之一,那么这些污渍……
姜承宪站在她身侧,他的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已经取样了,会送去做成分分析。结果出来需要几天。”
他果然也想到了。
“为什么让我来看这个?”莜莜没有看他,目光依然锁在那些污渍上。
“因为如果这下面真的埋着什么,”姜承宪的声音沉重而清晰,“那么,你有权知道。也有权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没有说“我们”,而是“你”。他将发现摆在她面前,将选择的主动权交给她。这是一种表明立场的方式——他提供信息,但不越界干涉她的决定。
莜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一片冰冷的清明。
“等分析结果。”她说,“另外,这个地方的挖掘和取样,最好有更正式的记录和监督。毕竟涉及学校历史遗迹。”
她是在暗示需要第三方见证,避免证据被破坏或篡改。
“我会安排。”姜承宪应道,“考古团队是市里派来的,程序正规。”
离开工地时,寒风更劲。莜莜坐进回程的出租车,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景象。
发酵不仅在信息和人际层面进行,甚至深入到了泥土之下。过去的幽灵,正以各种方式浮出水面。
姜承宪的这次“邀请”,像是一次态度明确的表态。他站在了提供“证据”和“选择”的一边,虽然依然谨慎地保持着距离。
局势正在加速变化。停职的隔离期,反而成了风暴酝酿的温床。她撒下的种子在黑暗中发芽,旧日的痕迹在泥土中显露。
而她,必须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风雨。下一次涟漪,或许就不再是涟漪,而是足以掀翻某些船只的浪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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