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这……也是一个现实扭曲者？”
“未必，”
陆明摇了摇头：
“从我的记忆里把您‘抽取’出来，这就是它的权能。
“我们知道，所谓神明的权能，并不都是移动星辰，毁天灭地。
“无中生有，创造携带珍贵信息的生命，同样是强悍的力量。
“而这样的存在，是否属于现实扭曲者，如今已经存疑了——在您‘离开’后，我们接触到了不少真正称得上神明的实体。
“祂们对现实的干涉基本上是永恒的，所以，祂们算是‘黑型’，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失控扭曲者。”
说到这里，陆明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实际上，正如我之前所言，现在的我，也并不是您认识的那个陆明——我们都不算是最初的自己。
“我们是两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亡魂。
“但这不重要——尤其对我们而言。
“我们什么没见过？”
陆明加重了“我们”两个字的语气，迎着斯克兰顿发红的双眼，他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两个圈，又比了三个向内的斜线。
斯克兰顿呆呆地看着陆明手指画下的轨迹。
他的目光慢慢凝视，不再涣散：
“是啊……
“这太正常了。
“尤其对我们而言。”
“小场面。”
“……小场面。”
陆明继续说道：
“重点是，现在的我，经过索迪亚克的强化，能够察觉很多普通人觉察不到的事——比如，您就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一个血肉之躯。
“我能听到您心脏的跳动，肺叶的收缩，血液奔涌的声音，我很肯定，您并不是现实扭曲者制造出的，那种空壳似的幻象。
“你活着，斯克兰顿，你是个活人。”
斯克兰顿用力吸了吸鼻子，若有所思：
“所以，我并非不稳定的‘主观现实幻象’，也不是依赖现实扭曲力才存在的空壳。
“现在的我，类似某种克隆体……这颗星球用它的组织重建了我。”
“对。”
“好吧……”
斯克兰顿的声音不再颤抖：
“这总比我之前经历的一切好。
“我跌进了另一个空间，我的记忆模糊不清，我感觉，我感觉自己好像分解了……”
“是的。
“基金会推测，在那个不稳定的口袋宇宙中，您被与标准现实不同的休谟指数“抹平”了，而您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
“分解了，对，”
斯克兰顿眯起眼睛，回忆着：
“那个口袋宇宙的常量无法接纳人类身体的物理存在形式，而它的休谟指数无限趋近于……趋近于……”
男人猛地打了个寒战：
“我被一点一点地凌迟，然后碾碎——而在这个过程中，我是清醒的。
“你刚才说，我的一部分被传送回去了？可我自己完全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最后的死亡……那真是甜蜜的解脱……”
斯克兰顿猛然回过神，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快速问道：
“安娜，安娜怎么样了？
“她、她还好吗？”
“在我……在我‘离开’后。”
陆明回忆了一下，慢慢说道：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那么您失踪后，安娜.朗博士继续了您的研究。
“她坚持您的设计理念，并将余生投入其中。
“在之后的收容和作战中，新一代的朗.斯克兰顿改进型现实稳定锚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我本人就曾多次使用它杀出血路，死里逃生。
“您和您的妻子拯救了很多人，拯救了人类很多次。”
“她后来……”
“安娜朗博士一直没有再婚，她在基金会工作到退休年龄，但拒绝了包含记忆清除的退休计划，而且接受了我们的返聘。
“我‘退休’前一年，她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离开了。
“没有异常，没有意外，她是在85岁时自然死亡的。
“基金会将她和您仅剩的部分合葬在了一起。“
“好，”
斯克兰顿勉强笑了笑：
“对那个世界的我们而言，这是一个好的结局。”
陆明什么也没说，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斯克兰顿又呆愣了几秒，随后伸出双手——
“啪！啪啪！”
他用力拍打了自己的脸庞几下。
他站起身，挤眉弄眼了几分钟，似乎在用这一系列动作收拾情绪：
“好了，指挥官。
“我的事说完了。
“我也不是唯一付出了牺牲的人。”
斯克兰顿再次打量着陆明，目光中满是赞赏与钦佩：
“难怪连挑剔的O5们都对您赞赏有加，
“您果然是最优秀的指挥官，
“我从没想象过，基金会真的能实现跨宇宙投送作战。
“而您，为了我们的事业，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那么现在，我们来聊聊当下迫在眉睫的问题。”
消瘦的亚裔男人迅速进入状态。
陆明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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