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秋叶守在外面，见到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想要闯进来，笑着迎上去。“夫人已经歇息了，若是有什么事，还请明日再来吧。”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陆老夫人，显然不吃这一套。
她只冷冷的瞧上一眼，便有嬷嬷上前，“你这丫头是想上天了？什么时候，轮到丫头来做主子的主了？还不快去通报，说老夫人有急事相商，别耽误了事！”
到底是在沈若言手上吃过教训，嬷嬷语气凶悍，但却没有动手。
若是按照往日里的脾气，那肯定是上前就先招呼一个巴掌！
今日，已经算是顶顶客气了！
“嬷嬷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哪里敢去做主子们的主？”秋叶也不恼，爽朗的笑着，白白的牙齿大大咧咧的露在外面，“都是夫人先吩咐下来的。”
陆老夫人闻言，冷哼了一声，“这么说，她是一早就知道我要过来，巴巴的让你在这等着打发我咯？”
秋叶连忙否认，“怎么会？主母最是尊敬老夫人了，若是知道您要来，肯定是提前等着的。”
她挡在路中间，想了想，便垂首让开了些。
“烦请老夫人稍等，奴婢这就进去通报，只是夫人真的睡下了，需得起来收拾一番，还望老夫人见谅。”秋叶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不过平日里那倨傲的性子收的是一干二净，没有惹得陆老夫人动怒。
“还不快去！”嬷嬷低喝了一声，秋叶便小跑着进去了。
方柔站在陆老夫人的后面，觉得有些奇怪。这个秋叶，向来都是仗着有沈若言撑腰，眼高于顶，有些时候连她们这些姨娘都不放在眼里。
怎么今日，这么好说话？
不等她细想，前面就传来门被拉开的声音，方柔赶紧低头跟上，迈着小碎步紧紧的跟在老夫人的身后。
“祖母久等了，都是孙媳的不是，这几日身子乏累，早早便歇下了。不知祖母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沈若言的头发简单的挽着，但还是有一两缕，顺着耳边垂了下来。
显然是起得太过匆忙，没能收拾好。
再加上不施任何粉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和。夜晚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打上了一层朦胧的微光。
陆老夫人本来以为她是故意怠慢，见她如此，倒是松快了不少。
“也没什么，听说，你让府里的人都不可往外走动，这是为什么？”陆璟不在，陆老夫人也不愿意同沈若言多生纠葛。
只是，偌大的侯府，不止是采买，需要出门的事情那可多了去。随随便便就禁止出入，总该有个理由才是。
否则，让外人怎么想？
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她们侯府出了什么事了呢！
沈若言心中早有所料，于是，便将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祖母有所不知，春闱在即，陛下命令要加强城防宵禁。孙媳是想着，如今侯爷不在府中，一家子老弱女眷，还是小心为上。”她笑着解释道：“也要不了多久，过了春闱就好了。”
“原来如此。”陆老夫人倒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般讲究。
的确，陆璟去了战场，现在整个侯府都没有个男主人，在外面的人看来，就是个空壳子。
保不定，就有别有用心的人，想要趁此机会打主意！
陆老夫人的神色松动了，但是她后面的方柔心里头却着急了！
怎么就被说服了呢？
若是陆老夫人被说服，那她还怎么去庄子上看康哥啊？
前儿去看康哥的时候，那孩子还给自己背了书。说好了的，他把书背好了，自己这回过去，就给他带两只强健的大蛐蛐儿过去。
东西她都已经托人买好了，就等着下一次去庄子上带给儿子，让他开心开心！
她可是听庄子上的下人们说了，为了能够得到父母的肯定，康哥背书可用心了！如果自己信守诺言，给他带着奖励过去，那么下一次，康哥肯定会更努力！
但是现在她不能够出府，就没有办法把东西带给儿子。
这是第一次儿子表现得这么好，让方柔看到了未来美好的希望，她不希望，最后不遵守诺言的人，是自己！
那会打消儿子的积极性的！
“老夫人，走了这么久，您都还没喝过一口水呢。”方柔适时上前，接过嬷嬷的活，给陆老夫人奉茶。“也不知道您常喝的这家茶叶，采买的人，找不找得到地方……”
最近陆老夫人那里茶叶，都是方柔送过去的。
既然借着陆老夫人的名头行事，她自然也懂得要给老夫人一些回报。
所以这茶叶，不是府中的分例。而是方柔自己出的钱，买回来的金贵茶叶。
陆老夫人慢慢的喝着茶，没有搭话。只不过心中清楚，方柔这是在点她呢！一个小小的姨娘，不过是孝敬了她几天，就想要讨回报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买不着便罢了，不过一两日的功夫，没什么大不了的。”陆老夫人淡淡的开口道，丝毫不顾方柔震惊的目光。
沈若言的话有道理，她们府中没个男丁坐镇，春闱这么热闹的事，盛京城里面人多眼杂，很容易出乱子。
若是陆璟在都还好，他自有防护之力。但是现在他远在十万八千里，就算是飞，也没有办法立即飞回来，所以只能够靠她们自己小心。
免得有人浑水摸鱼，进侯府扰乱！
“既然你心中有数，那老婆子我也不多嘴了。”陆老夫人慢慢起身，嬷嬷赶紧上前搀扶，方柔也想跟过来，但是当她的手伸出来时，却被陆老夫人轻巧的避开了。
沈若言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福身道：“恭送祖母。”
她将陆老夫人送到门口，全程，都没有多余的眼神，落在方柔的身上，仿佛她就是个透明人一般。
这样的漠视，比打方柔巴掌还要难受。她在这府中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存在感。
可不管是陆老夫人还是沈若言，眼里都没有她的存在。唯一会将她放在心上的陆璟，此时此刻，也不在这里。
方柔的心中，好生落寞。尤其是，连陆老夫人回去后，都让她听沈若言的话，安分些的时候……委屈就像是涟漪一样，不断的在心里往外蔓延——
她也想安安分分，不去折腾，但她的儿子，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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