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牧场周围起了浓雾，白茫茫的，比在宁县时遇到的那一场雾天更加厚重。
扯开车窗的帘子，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就连距离房车不到十米的篝火，也只有隐隐一点黄光闪烁。
张昭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半，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车内众人处于熟睡中，郭荣甚至鼾声如雷。
牧场有房屋，今夜就没必要搭帐篷了，所以除了守夜的几人，其他人都有一处遮风的地方。
徐海水坐在房车顶上，身上披着一张厚厚的毛毯，夜里湿气重，虽说做了许多保暖工作，可身上还是觉得丝丝寒意透进来。
他搓了搓手，哈着气试图增添一点温暖，眼睛余光瞟到不远处手电光晃动几下，他也打开随身电筒，朝那个方向晃了晃。
黑夜中的雾气，在皎洁月光下显得十分惨白，仔细可以看见眼前的浓雾似乎在流动，时而凝成团状，时而如流水般，变化莫测的样子，让人心里生寒，仿佛下一刻这股浓雾，就会变化成猛兽，张开血盆大口，扑面而来。
守夜是孤独的，特别是像现在这样，四个人分在四处，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一个人要忍受住孤独和寂寞，是需要极其强大的毅力的，长时间以来，徐海水就充当着守夜人的角色，已经习惯了这样寂静的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的夜晚。可今晚，出现这场前所未见的雾天，让他心里感觉有点虚，一股莫名的不安油然而生。
他紧了紧身上的毛毯，起身捏了捏发麻的腿，悄声从房车后的梯子爬了下去。他所处的位置，正好是牧场院子大门处，旁边越野车里的人已经熟睡，今晚吃饭的时候，不少人都喝了点酒，对于那些不胜酒力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睡眠助力。
离他最近的那位，刚才给他打灯，徐海水就被召唤过去了。宋牧原窝在一个半人高的黄土墙墙角，身下垫了不少干草，昏昏欲睡间，听到响动，整个人抖了个激灵：“谁？”
“是我。”徐海水的身形从雾气中显露出来，要不是先开口回话，宋牧原看到这么个黑乎乎的东西，指不定就开枪了。
徐海水在宋牧原身边坐下，身上冷的直发抖，哆嗦道：“今晚这场鬼雾来的真是时候，上半夜还好好的，下半月就像过冬一样。”
宋牧原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的冷并不是寒风造成的，他躲在这个角落，风自然吹不到，可这场浓雾，却是诡异的潮湿，身上的毛毯都沾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还有几个小时才天亮了，我感觉要是再这样下去，肯定得生病。”宋牧原吸了一口鼻水。
两人人可怜兮兮的在这个雾茫茫的夜里，时不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些无聊的话题，总算是解乏解困，勉强支撑了一个小时。
越到后面，就越感到全身不舒服，宋牧原抹了一把脸上的露水，直接跳起来：“也快天亮了，我实在撑不住，去烤下火。”
看着宋牧原消失在浓雾里，徐海水也下了决心，拍拍屁股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来到篝火旁时，惊奇的发现，不但方东和朗辰在，就连张昭也来了。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徐海水好奇的问道。
“你尿急从车顶下来后。”张昭丢了一支烟给他。
“暖呼呼的车不睡，非要出来挨冻，这毛病惯的。”徐海水摇了摇头。
守夜是轮流的，除非有特别的原因外，基本上都没有缺席的。不说张昭和郭荣等人，甚至是李子敬，也会轮到。每个人人的精力有限，也不是非要去计较谁做的事多，谁付出更多，能一起走到这里，大家都共同出力，相互扶持。
只不过现在队伍的人数不多，老汪的身体每日况下，就算他主动要求，大家也不敢让他来坐这事。另外汪武的眼睛在那场和乌鸦军团的战斗中受了伤，时常会感到不适，夜里的视线本来就差，让他来干这事，也有些不合适。
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像徐海水和方东等人就会多承担一些类似的事情。他们心里并没有任何抱怨，相较于其他人，他们自己也清楚守夜的活更适合他们。除了要有极强的忍耐力之外，还需要机警灵活，一旦发现不对劲能在第一时间进行预警和应变。
篝火里重新添置了一些木头，死气沉沉的火焰又跳跃起来，把周围的环境照的通量，甚至连十米内的雾气也淡了许多。
温暖包裹着身体，让人禁不住困意，毛毯上冒着缕缕烟气，宋牧原挥了挥手，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眼见天色渐亮，浓雾并没有退散的迹象，张昭愁眉不展，长久沉默之后，突然开口说话，感觉声音都有些变样了：“这雾......一时半会是散不掉了，搞不好还要在这里多呆一天。”
此处看似膏腴之地，风景宜人，牛羊成群，可并不真正的乐土。四周地势倾斜，如同一个大盘，但凡是尸群或者是这片土地上的掠夺者，只要有意入侵，站在高处一切都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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