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文纳川死性不改，非不承认的做法让文书臣有些失望，耐心也逐渐减少。他双手扶住文纳川的胳膊，严肃道:“承认自己做错事了，有这么难吗？你这样子，究竟是跟谁学的？被谁教的？家里面所有的人都告诉你要谦卑，尤其是你的爷爷，都跟你强调多少遍了，你怎么还这样？你是不是非得遇到一个比你厉害，比你强的小孩，把你给比下去了，把你当众打败了，你才能甘心？”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文纳川有些着急，“爸爸，我，唉……我改还不行吗？”
话虽如此，他面上的傲气却仍然不减，文书臣别开眼不去看他，自己调节了一番情绪，又回到刚刚的话题中心。
“你光改还没用，你得打心里面服气。云家那几个小孩，礼仁信守地治渊，还有印象吧？你上次跟我和你妈说看到他们在路边捡垃圾，你还看不起他们。但他们家是正经八摆的贵族，你非要比一个高下，那我必须得说一个事实，他家比我们家高贵得多得多。”
文纳川面上不解，“怎么就比我们家高贵了？”
“我们家祖上是渔民，也是农村人，大字不识一个，靠打渔为生，过的跟野人差不多。他们家的人是读书人，在朝为官，在皇帝面前做事。如果现在的社会还是以前的社会，我们家的人见了他们家的人还得跪下磕头行礼，说声“大人好”。你说谁高贵？”
文纳川不语，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盯着自己的脚尖在地板来回碾磨。这时，书桌上放着的自鸣钟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惊得他猛抬头，那外壳玻璃映照出他的模样，他头发乱糟糟的，额前碎发紧紧贴着他的肌肤，瞧着又咸又湿。
文书臣忽然拉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而后抱住了他。“文纳川，现在好不容易结束了卑躬屈膝的时代，你看不起这，看不起那的，是想将人分个三六九等，再回到以前当奴隶吗？世上总有人比你更厉害，你看不起郁如，那也有人会看不起你，你怎么就觉得你一定是最高贵的那个？”
“我知道了……”文纳川紧紧回抱住文书臣，戚照邻就站在一旁摸他的脑袋。
“你现在看不起农村人，看不起郁如，但以后怎么样，又有谁知道？虽然穷人大概一辈子都是这么穷的，但是，例外呢？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以后还不一定比郁如有本事。所以说，做人要低调点，少跟人家起争执，少说人家的不是，没有坏处的。”文书臣又道。
听到这个，文纳川瞬间又不服气了，他直起身子，扶住文书臣的胳膊，反问:“爸爸，我才是你的小孩，你怎么觉得我比不过那个农村妹？”
文书臣眸光一凛，语气再次沉了下来，“文纳川，你又来是吧？你不把歧视农村人这个臭毛病改了，我就告诉你爷爷，让他帮你改，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到时候你别指望我跟你妈会帮你。”
戚照邻也没了好脸色，“小川，你现在还不能冷静下来的话，我跟你爸爸就先离开了，你待在这里冷静一下吧，思考一下对错。”
“不要!”文纳川赶忙揪住自己父亲的衣服，又去拉自己母亲的衣角。“不要走!我是嘴瓢了，一时间还没改过来。”
“但愿你是嘴瓢了，文纳川，你要还这样，我跟你妈就把你送到最偏远的农村里体验农民的生活，看你不经历过磨难是不会清醒的。”文书臣警告道。“我告诉你，我们的国家是一个农业大国，一直以来都是以农耕文明为核心，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发展的一个大头都是跟农民农业有关，你想赚钱，那你的眼光就不能这么狭隘，必须要多维的多方面的去接收更多事物。”
“我知道了，我不敢了。”文纳川连连摇头。
“好，我们来说第三个问题。刚刚在楼梯那边，你是不是三番五次打断妈妈说话？还大声吼妈妈。妈妈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又把你养到现在这么大，这就是你对她的态度吗？”文书臣问。
“你说又不是你想生下来的，是我和妈妈擅自决定了你的出生。好，我告诉你。这也是你决定的。妈妈肚子里面有你之前，我们还没准备好要孩子，没想到做好了保护措施还是有了你。我们本来是打算不要你的，那个时候出了点事，把你生下来可能不太妥当，加上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就在我跟你妈准备去医院做流产手术的前一晚，你妈做了个奇怪的梦，因为那个梦，我们才打算把你生下来的。”
“什么梦？”
戚照邻答道:“我梦到了一个小男孩，跟你长得一模一样，那应该就是你，三岁时候的你。你在我面前哭，抱住我的腿，让我不要做手术打掉你，你说你想成为我的孩子。”
说着，她的眼眸变得朦胧，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没出生的时候，你就告诉我想让我当你的妈妈，现在你又反悔了吗？不喜欢我这个妈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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