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的人回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隐晦地示意了下停灵的方向，压低声音道：“你是没看见，两个老的身上有多埋汰。炕上满是屎尿，这要不是冬天，赶上夏天都得生那啥了。我刚才就进去略站了站，差点把我给熏晕过去。”
王珺听得也忍不住皱了皱眉，“能指望多尽心呢。”
亲生的都指望不上，就更别提压根不是亲生的了。
要说这老两口是病死的，倒不如说是憋屈死的。
“是啊，左燕燕那个没良心的丫头，到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不过就算她现在回来，也没家了。”
且不说这宅子已经兑现给照顾老两口的那一家了。
哪怕没有兑现出去，这没有父母在的地方，哪里还算是一个家呢。
王珺四下看了看。
并没有从在场的人脸上看到什么悲伤的情绪。
甚至还有些左氏宗族的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好像总算抛开一个负担一般。
她没有再开口，和其他相熟的人一起，干完份内的活，又简单吃了两口没什么滋味的饭，贴上几块钱的白事礼金，就静悄悄离开了。
到家的时候君小小他们煮的水饺都还没吃完。
“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忙活完就回来了。”
王珺说着看向坐在饭桌前的三个孩子，一时间只觉得心口隐隐的恶心感都减轻了好些，本来有些难看的脸色也跟着缓了缓，嘴角也不自觉地带了笑，“你们接着吃吧，我去床上歪一会。”
等王珺进了里屋，君小小抬头跟迟疆对视了一眼。
吃完饭留下君慕白洗碗，两人先是去前街离得远远的扫了一眼，接着又去大宅那边。
罗妙音和云九走了之后，西厢房就一直空着了。
里面有一台电话机，是罗妙音住在这的时候请人加急装的，还充了不少电话费，能用上很久了。
君小小推开西厢的门，走到电话机跟前，拿起话筒拨号。
响了几声后，话筒里就传来罗妙音柔和的声音：“小小，吃午饭了吗？”
“刚吃完。罗阿姨，左家的那两个人没了。”
罗妙音听得一怔，很快又轻笑一声：“这么快啊。”
“还很狼狈。”
“可以想象！”
新招的女助理正好来办公室送饭，就见罗总一贯严肃且权威的脸上，难得柔和下来，声音更是温柔了好些。
她小心翼翼把午饭放下，忍不住又抬头看过去一眼，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罗妙音挂断君小小打过来的电话，没有忙着起身去不远处的茶几前吃饭，而是伸手拿起了就放在办公桌上的一方相框。
相框里是母女俩的合照，女孩拉着妈妈的手，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她用手指小心摸了摸，又静静看了一会，才把相框放回去。
等她吃完饭，代她出去处理事情的云九刚好回来。
“左修伟在牢里怎么样了？”
云九被问得愣了下，反应过来，“半死不活。胳膊还没好，前两天又刚被打折了一条腿。”
“找人把他父母没了的消息传进去。”
“这么快就没了？”
“刚才小小给我打来电话说的这事。”
“好，我尽快去办。左燕燕那边要不要也通知一声？”
“她那边就不用浪费人力物力了。”
左修伟虽说泯灭人性，但对生养自己的父母到底还是有几分孝顺的。
这个消息能最大程度加大他的痛苦。
但左燕燕都能干出把重病的父母抛弃在家自己跑了的事了，孝心实在有限，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是松口气的可能性更大。
说不说都无关紧要，用不着多费力气。
“对了，”云九犹豫了下还是帮忙转述了一声，“左修伟说想见你一面。”
罗妙音面上顿时闪过一丝嫌恶，“不见！”
“好。”
*
过完元宵节，寒假也随之结束。
君小小赶在开学前一天，把罗蝶送到了天三基地。
又托了在天三基地做管理的叶秋与帮忙照顾。
次日开学日，王珺和君长安照旧去忙自己的事。
又不是小升初或者刚开始上学，实在没必要亲自送孩子去上学。
不过君小小还惦记着当迟疆的家长呢。
昌平镇小学和初中就隔了一条街。
往右拐就是小学，往左拐是初中。
迟疆过来这边初中插班的事已经被风衍给安排好了，今天直接到负责初一年级的教务处报名就好。
临出门前，君小小又检查了一遍迟疆的书包，确定没什么遗漏后，这才小手一挥，“出发！”
等一路走到初中校门口，迟疆左拐，她也跟着左拐。
同行的裴文乐：“小小你干嘛去？”
“送我们家小迟去报到啊！”
裴文乐：“……”
这丫居然来真的！
“你先去教室吧，给迟疆报到完我再过去。”
裴文乐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进了初中校门，心里头只觉得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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