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停留，吴诗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一屁股坐在简陋的铁架床的下铺上，吴诗雨双手扶额，思绪纷乱。
这个世界，不是自己熟知的世界。
好吧，哪怕重来，可能自己也没有办法熟知这个世界。
辛辛苦苦小二十年，拿到了硕士文凭，曾几何时，想着能靠自己的能力，在这个社会里打拼出一片天地。
结果，光是一个恶心的中年油腻男就可以轻易地阻挡自己的脚步。
拒绝了老陈那个世外桃源。
自己心底隐隐有一丝殉道者的自豪，可结果，发现不过是上位者根本没有在意的的存在。
那坚持的意义在哪里？
从小受到的教育，面对天灾，大家要团结在一起，荣辱与共，共同奋斗，战胜灾难。
可是今天进去的大展渣土那些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吴诗雨恍惚间，拿过藏在被窝里的背包，拿出一听饮料，拉开拉环，喝了一大口。
碳酸气体，在胃里打了一个回旋，满足地从喉咙冲出，打了个嗝。
可乐好像在热水里烫过，连打嗝都带着热气。
内心深处又是一股无力感。
吴诗雨认真想了想，决定去找陈未。
不是因为生活质量，单纯地只是因为那个男人，很真实。
收拾没什么好收拾的，剩下的东西连陈未给的背包都装不满。
现在大概晚上10点了，连夜出发，凌晨能走到防空洞。
“要出去啊?”上铺的刘姐问。
“嗯，出去逛逛，睡不着。”吴诗雨答着。
往外面走着，身边经过的人都是脸色憔悴，刚进来的时候还能闻到空气一股酸臭的气味，待久了嗅觉仿佛失灵。
只感到一阵阵气闷。
不知道第三进的情况，不过都开空调了，估计不差吧。
走到出口，执勤的军警草草查了下她的出入证，搬开拒马，让出通道。
吴诗雨走到洞外，深夜10点多，应该还有将近30度的气温。
不过空气比庇护所里好很多，闷热的夜风轻轻吹过，空气中有一种烧灼的气味。
夜空上，五颜六色的极光跳动闪烁，柔和的月光静静照射着大地，跟灾难前一模一样。
离开庇护所，不远处的市集那里灯火闪耀，人影幢幢，嘈杂的声音随着夜风传来。
有点像末世前的菜市场。
吴诗雨信步走过去。
进庇护所这么些天，除了机械地上下班，还没出来逛过。
倒是有听人说过，市集上还用纸钞，不过价格高得离谱，更多人还是以物易物。
灾难前，官方默许和刻意引导，很多人家里的食物不怎么缺。
但是饮用水、燃料、药品，就没有那么宽裕了。
还有人有慢性病，吃完了手头的药就很难弄到新药了。
结果会怎么样，没办法细想。
吴诗雨尽量不去想那些影响心情的事情，但是职业的敏感让她又时不时会去想那些生病缺药无药可医的人。
慢慢走近集市，路边都是摆摊的人。
大部分就是随便拿块布，摆上要交易的东西，然后默默坐在地上。
男人居多，偶尔也看到女人出来摆摊。
人们脸上倒是看不出太多的恐惧绝望，更多的就是一种麻木，眼神空洞，没有光。
有个摊位是个女人出摊，摊开的布上空无一物。
女人大概30多，穿着一条热裤，上身是一条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小吊带，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女人注意到吴诗雨在看她，翻了个白眼，随即又转头过来，冲着吴诗雨挤出一个微笑。
看着那张肤色暗沉，头发打结，五官扭曲的笑容。
吴诗雨莫名其妙，女人用力微笑了好一会，发现吴诗雨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再次翻个白眼，努力朝其他人微笑着。
很快有个男人走过去，蹲下来，跟女人交头接耳了一会。
好像达成了一致，女人拾起地上摆摊用布，挽着男人一扭一扭地走进了黑暗里。
吴诗雨意识到这是在什么，先是脸上微微有点发红，继而心头有点愤怒，但是随即所有的情绪起伏都消失不见，心头只剩了无尽的悲凉。
“美女，什么价？”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猥琐的男声。
吴诗雨愕然转身，一个比自己差半个头的中年男人，笑嘻嘻看着自己。
半张着嘴，可以看到上下两排黄牙，嘴巴里喷出的恶臭，扑面而来。
吴诗雨忙拉开距离，冷冷说：“你认错人了。”
中年男人嘿嘿笑着，拉开手上的布袋子，打开一条缝，“你看，我可是有好东西的。”
吴诗雨扫了一眼，好像是面包，单独塑料袋包装的小面包，布袋子里有好几十个。
“我那里有地方，还有干净水喝，一次十个，不，二十个怎么样？”
男人低声说着，眼角余光不停扫视四周，看向吴诗雨的时候，赤裸裸的欲望掩饰不住。
仿佛鬣狗看着腐肉。
吴诗雨强忍着恶心，转身就走。
那男人舍不得这个难得一见的美女，紧跟上去，
“要不我给你一整盆水，你可以洗洗，面包随便拿，我家不远。”
吴诗雨加快脚步，中年男人眼看跟不上，上手去拉她。
“啪，”吴诗雨忍无可忍，挥开男人汗津津的脏手，顺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草，你敢打我。”男人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装什么装，老子豁出去了，价钱你随便开。”
“你，滚。”吴诗雨真得失语了，自己这辈子就没有跟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到骂人的话。
“开价啊，有啥不好意思，来这儿的女人不都是来卖的吗？”男人看吴诗雨说不出话，反而得意起来。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开个价，要不就直接跟着我也行，我家里囤了不少好东西。”男人越说越得意，声音渐渐大起来。
看吴诗雨又气又急的样子，不由得又上去想拉她的手。
“啪！”男人眼前一黑，脸上又挨了一下，这下好重，眼前的金星好久才平复下来。
定睛一看，眼前多了两个男人，一个1米八几，冷着一张脸，看上去很不好惹。
另外一个矮一些，一脸和蔼的笑容。
但是非常可气的是，美女正和他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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