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清晨，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洗涤着满是血污的大地。无数的尸体、残肢被收集在一块，浇上煤油给一把火点燃。一些幸运的没有被杀死的伤兵，正在被城内派出的大夫尽力救治，但他们大多只是留下一生的残疾。
“哎！”祝灏巡视着城外的各个营地，只能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经过昨夜的炸营事件，能粗略统计出的伤残竟达到了近千人之多，还有超过三百多人永久沉眠在了这片土地上。
若不是勇营出手镇压，伤亡必定远远超过这个数。到那时这一万多的援军可就算废了，送上战场也没了与战斗的勇气。
至于事后的调查，可就不关他祝灏的事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定然是笔糊涂账，估计徐延旭、唐炯二人会推出几个倒霉蛋砍头交差，否则难辞其咎。
其实经过这件事，也为祝灏敲响了一个警钟，那就是必须重视军队的心理建设。是人都会怕死，都会有恐惧，尤其是战前焦虑和战后恐惧症。不能及时提升士气和疏导惧怕情绪，一支再强的军队也可能被轻易打倒。
“开饭咯！”
经历大半夜的折腾，所有战士的肚子都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少人都转头看向自己营地的方向，正巧开饭的钟声适时响起。
“一人一勺土豆烧肉哈，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干那些蛮夷。”
姚掌柜是百味轩的二掌柜，这次他们为国征战，祝灏特意去百味轩想请两个厨艺好的师傅随军，没想到身为二掌柜的姚掌柜竟然主动请缨，亲自带着三名厨师一起进辎重营做起了伙夫。
他一边为战士们打着菜，还一边说着鼓励士气的话。虽然祝灏按量规定了每人只有一勺，但姚掌柜不像后世食堂那些手抖的阿姨，每一勺总是打得满满的，从心底里就希望战士们能吃个饱。
打到餐饭的战士自然心花怒放，一边赞叹着厨子们的手艺好，一边狼吞虎咽。听到战士们的夸奖，姚掌柜满脸笑开了花，一股自豪感不禁油然而生。
祝灏来到炊事组，看着战士们一个个期待的眼神，微微一笑问道：“姚掌柜，肉可还够吗？”
姚掌柜恭敬得连连点头：“回大人，五头大肥猪，我们自己吃当然是够了，只是…总有一些其他营的人想要来蹭饭，您说这……”
“嗯！”祝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先让吃完的兄弟们警戒，我去找那两位巡抚大人说说此事。”
进城来到省守衙门，这里是徐延旭和唐炯的临时居所，将武器放在门口，大跨步走进了衙门之内。
说起来，安南的建筑格局和国内大同小异，除了外观的极小差异，其余几乎一模一样。穿过几道门廊，终于见到两位安坐后院的巡抚大人。
祝灏躬身拜道：“卑职见过两位抚台大人！”
徐延旭摊手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祝道台辛苦了，请坐！”
祝灏微微摇了摇头：“卑职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坐了。我此来是想问问两位大人，两部的伙食如何解决，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启程支援前线？”
听到这话，徐延旭和唐炯的脸皮都不禁抽了抽，你小子说有公务在身，不就是当面骂他俩多清闲嘛。何况，我们所属部队的伙食关你什么事，再说了，那些丘八什么时候需要吃早饭了？
徐延旭冷冷地说道：“兵卒们没有恢复元气，现在开拔也是去送死，不如先休整两天，等后天开拔也不迟。”
“休整两天？万万不可啊！”听说还要休整，祝灏立马焦急地反驳道：“徐大人、唐大人，法国人步步紧逼，前线战况紧急，容不得我们再拖延了呀！”
“这样吧。”一旁的唐炯挥手制止了徐延旭的继续推脱：“本官给你写一封文书，你带去交给广西提督黄桂兰，就说由你部充当先头增援部队，帮助他守住北宁。”
“你他妈的！”听到这话，祝灏直想骂娘，可是他对此又无可奈何。谁让别人官职比自己高好几级呢。略一思忖，发现似乎暂时也只能这样，他只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不过，走的时候他还是敲了徐延旭和唐炯一笔。无论是帮助守城还是守堑壕，没有火炮，难度和伤亡都会增加不少。所以，他向两人要了四门山炮和足量的炮弹，至于战后会不会归还，那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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