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万姿！”陆景明差点落泪。
万姿笑眯眯应着，一抬眼就看见他脖子上，衬衣领子上方的那道红色的掐痕，笑容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万姿高声问，嗓子破了音。
陆景明不作声，万姿抬手摸，把他想要挡住的手狠狠打开，“啪”一声。
陆景明没敢再挡着了，乖乖垂下手，脖子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全是通红的，尤其是拇指和食指，就连中间相连的虎口，都能看到痕迹。
可见这个下手的人，当时用了多大力气，是恨不能要人死的狠手。
“为什么？！是张总？”万姿牙都咬碎了，她身后一直跟着的王奇也是倒吸了好几口气。
“上头出手干预了伦交所的铜市场，云涛实业这次损失上百亿，我提醒过他们小心的，但没人听我的，现在输了，张总迁怒，觉得我是叛徒。”
王奇又倒吸一口气，往旁边站了站，更贴紧了墙。
陆景明长话短说，他嗓子里已经肿了，吞咽都很费力，脖子上那几个手指印像索魂锁，红得吓人，眼看着也肿起来了。
万姿直直看着陆景明，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
“你干的这叫什么事？！我说过我不嫌弃你没钱，不嫌弃你欠债，你干嘛要提着脑袋来伺候一个这样的人？还随时会没命，他是魔鬼吗？”
陆景明不再吭声，他指了指嗓子，苦笑了一下。
几人站在会议室门口正沉寂着，张文洋从楼上下来，一脸阴沉，他往这边走过来：“开个会，我们商量一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姿突然转身抄起身边落地装饰架上的一个小盆栽，一股脑就丢了过去。
盆栽是棵景松，东西不大，但挺吓人，张文洋一个没防备，被她砸在了身上，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这个魔鬼！”万姿嘶声，“你怀疑景明是叛徒？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陆景明想去拉，晚了一步，他垂下手，不作声。
02
张文洋默然，片刻后深深看了万姿一眼，女人跳着脚红着眼眶的样子，让他有些无语。
“他死心塌地的帮你，你还这样怀疑他，张文洋！”万姿不管不顾，直呼大名，“季颖姐知道你会这样冤枉人吗？”
她这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一副“你惹了我，我要去告状，告诉你老婆”的模样！
甚至搬出了和她私交甚好的季颖，说出了威胁的话。
张文洋心里的弦突然松了松，感觉自己这些日子是真的……昏了头，早忘了除了他之外，人人都在正常生活中。
正常生活的爱恨，正常生活的还债，也正常生活的相处……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季颖和万姿，可不是在北京就私交不错的朋友么？
“是我不对。”他难得放软了语气，对万姿和陆景明道了歉，“我糊涂了，我道歉。”
“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他看着陆景明。
陆景明指了指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我想搬出去住，休息两天，张总的会，我这几天就不参加了。”
是还在生气呢？
张文洋纵容地笑了笑，“行，你们去酒店吧，还是那个房间，先休息一下，我明天找你。”
陆景明握住万姿的手，把她拉开，万姿还恼怒地瞪了张文洋一眼，两人上楼去卧室收拾行李。
张文洋没进会议室，而是慢慢朝着侧门走去，他做了个手势，王奇跟上。
侧门正对着花园，草坪上，大狼犬正在撒欢，一看见张文洋就摇着尾巴过来了。
“这次接人还顺利吗？”张文洋问，他拍了拍狗头，大狼犬马上蹲下，对着他哈气，但没近身。
“还算顺利，”王奇回答得很流利，“刚开始不太肯来，我说是你要我去接她的，给陆景明一个惊喜，她还想去大使馆办签证走正常手续呢。”
正常手续，印度签证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办下来，还不太好办，每年都有限额。
万姿真是可笑，和陆景明一样，都是有点呆气和迂腐气的人。
03
张文洋笑，随手捡起身边佣人托盘里的生肉丢了过去，大狼犬扑过去，跳得高高地接住，开始大快朵颐。
“这两个人还真是……”他出了会神，“夫人说过，他们是理想主义者，呵呵，天真。”
“那……”王奇迟疑了一下，“陆景明应该没问题了吧？”
张文洋看着爱犬撕咬着那一大块生肉没做声，过了半天才悠悠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我现在啊，对谁都不敢信啰。”
王奇在他的语气中流了一背的冷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次是张文洋从未有过的惨败，纵横商场二十年，最大的一跤在这里，张文洋左想右想都没想明白。
要他承认中国国力增强，不再是之前那个任凭外国资本作妖却忍气吞声的国家，他是不肯的，他一叶蔽目，即使看到了这两年综合国力的增强，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就像一个早就被自己弃之如履的女人突然有出息扬眉吐气了，他完全无法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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