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林家人一段时间后放回来了，定性是斗殴致人死亡，我娘先挑起的，说动手致死的是他们家最小那个儿子，那年还没成年，只按监护不利判了林家男人两年，赔给我2000块，不知道哪托的关系，不用坐牢了。”
“那些钱我当然要了，不要白不要，街坊大叔大妈们接济我也不容易，他们都是好人。”
“我就一个人读书，偶尔去找人家打打工，十七岁那年入伍，一个月前正好十年军龄。”
“但我隐瞒了一件事，我娘被定性斗殴死亡，那样我是参不了军杀妖的。”
“那件事是个烂账，有个结果，但没有定性，听说林家有个亲戚是当领导的，不想事情闹大吧。”
程随安坐在土堆上，看着对面坐着的苗元。
对方眼中止不住的落寞。
但说到自己的军旅生活，他的眼中有了光。
一次又一次接近死亡的回忆，不减眼中的骄傲。
“......最后我还是杀了那头吃了小侯的虎妖，在那片野地潜伏了九天，受伤不轻。妖族很生气，要悬赏我，首长来看我，给我发了奖章，让我休息一段时间。”
苗元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徽章，上面是龙国军旗，巨龙在金色星星上盘旋。
他也不在意，递给程随安。
程随安看着手里精致无比，代表着极高荣誉的徽章，有些五味杂陈。
对方是个真正的英雄。
“我不断杀妖，我以为我忘怀了，但当我真正觉得自己做了很多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根本没有忘怀，我只是把一些想法埋在心里。”
“回来云漾后，林家已经搬去了别墅里，我一直坚持上诉，但都因为过去太久，没有结果。”
“前天那家人听说我在先锋营当班长，津贴和奖金加起来攒了不少钱。”
“就把我叫去他们家里要威胁我，不给他们钱就举报我不符合参军标准，故意隐瞒，让我被队里赶走。”
“听说他们在云漾经常这么欺负人，仗着家里小儿子是异能者，三个老爷们都没工作，硬是住上了别墅。”
“他们说我是傻子，娘死了也不会闹，到处撒钱，其实我觉得我不傻。”
“我其实是不在乎，队里不会赶走我，他们不懂一些东西。但我看着他们歇斯底里的样子，想起了二十年前，我母亲就是这样被他们欺负的，可我当时没有能力保护她......”
说到这里。
苗元低下头，这条好汉子不停抹着眼泪。
很快调整好后继续说道。
“从他们家离开后我打算去自首，但我先给战友打了电话，想解释解释，我不想给班里的小家伙觉得，离开的班长是坏人。”
“可他们听了后都没有怪我，把电话给了我团长，团长说让我先回去，一切回了西线军区再说，”
“我知道他们想保我，但错了就是错了，我不能就这么走，是给他们添麻烦。”
苗元站起身。
把手伸出来并拢，准备好被拷上。
“谢谢你愿意听我的故事，你回云漾后听说过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比我厉害，比我聪明，如果二十年前遇到你，我娘应该就不会走了。”
“她叫刘兰，活着的话现在五十岁了，和邻居大娘一样神神叨叨的年纪。”
看着束手就擒的苗元，程随安却没有站起身。
对方彻底放开了精神力。
从洞察之眼描述对方的经历来看，说得句句属实。
现在程随安只用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上面的嘉奖，为自己的履历再添一笔。
但那样，他就不是程随安了。
“如果说我没有出现在这里呢？这里已经超出了执法者的包围圈，你完全可以离开。”
苗元平静地摇了摇头。
“没有如果，做了就是做了。我每天都在想如果，但发现怎么样我娘都回不来了，从那之后我就不讲如果了。”
程随安没有得到答案，但心里基本有数。
“手机给我。”
苗元有些疑惑，但还是把手机递给程随安。
程随安拿起手机直奔短信，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一个小时前的信息。
“您尾号为6899的账户通过龙国银行，向账户XXXXX转账.77元！请确认是否为本人操作！”
有零有整。
苗元大概率准备祭拜完后，在母亲墓前自杀。
否则他要么对不起战友，要么对不起国家。
直播间，观众一直在倾听苗元的故事。
被他的从小勤工俭学的经历打动，被他在妖界豪饮妖血的故事吸引。
看到这一幕早已泪崩。
“为什么？为什么有的人杀人只要付出微不足道的后果？为什么有的人却要考虑那么多？”
“程sir，帮帮苗大哥，让他走吧！他真的是好人！我们不愿意看到好人蒙难。”
“唉，程sir也在纠结，有些事情是他的工作和信仰，还不如不开播呢，不然还可以说没见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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