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景深听葛兆民讲说温晴家事的时候，坐在出租屋里的温晴一连猛打了几个喷嚏。
她正用纸巾捂着鼻子叹气，一旁的周雯忙递过一杯热水，连声关切道：“路上冷，冻着了吧。江城不比北城，冬天是湿冷湿冷的，屋里也没暖气，你可要好好适应一阵子了。”
说到这儿，周雯又想起初来乍到的母亲，忙走到客厅，问正坐在沙发上拉着顾怀远攀谈的丁淑珍：“妈，您腿脚冷不冷？我把暖风机拿过来吧？”
“不用。小雯，你坐下陪顾教授聊一会儿，我去厨房收拾收拾，待会儿做几个好菜，给顾教授尝尝。”说着，丁淑珍笑着起身，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招呼温晴过来帮忙。
周雯和顾怀远在客厅面面相觑，顾怀远目光含蓄而热切，像是注满了一汪温热的水，随时做好准备，温暖眼前人。
温晴看着他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对姥姥说：“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去幼儿园接景泷吧。”
听她这么一说，丁淑珍忙应道：“你看我这脑子，都忘了接孩子的事儿了！你带我一起去，我认认接送孩子的路。”
“妈，您腿脚不舒服，还是在家歇着吧，我去接景泷。”周雯边说边往玄关走。
一旁的顾怀远开口了：“那我陪你去，我开车，方便。”
周雯一听这话，立马定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她只是不想跟他单独待在客厅里罢了，面对他的热情，她除了尴尬还有些慌张，又怕母亲看出什么端倪，别提多难受了。
见小姨犹豫不定，温晴连忙站起来：“还是我去吧，景泷喜欢在路上遛达，我陪他走回来就好了。”
温晴边说边换了鞋，披上外套，背好包包，推门往外走。
“晴儿，别忘了帽子。”周雯拿过一顶粉嫩颜色的毛线帽，往她头上一戴，又整理了一下帽沿垂下的两条毛茸茸的软带子，“风大就系紧带子，小心吹得头痛。”
温晴抿唇一笑，拽了拽胸前的软帽带子，转身下了楼。
周雯低头关上门，转过身，见顾怀远立在她身后，离得很近，不禁心跳漏了一拍，悄厨房瞄去。
好在丁淑珍正专心整理食材，没顾上往这边看。
周雯轻舒出一口气，绕过顾怀远身侧，要往客厅里走。
步子还没迈出去，手却被他伸过来的手掌包裹住。他的手温热厚实，一碰到她冰凉细腻的手指，就黏住了似的，再不愿放开。
她吓了一跳，忙往回收手，那只大掌适时松开了她，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问话：“手这么冷，舍不得开空调？”
周雯平抑住心跳，低头走进客厅，一边往茶几上他的茶杯里满水，一边若无其事地说：“刚入冬，还没觉得有多冷。”
“你的病怕冷，别为了省点儿电费，耽误了养病。”他看着她，低声问，“晚上还穿着袜子睡觉？”
周雯脸红了。刚出院那天，他曾来这里抱她上床。
她那会儿穿着一双厚棉袜，把她安顿好后，他顺手去脱她的袜子，被她红着脸摁住，说她的脚冷，习惯穿着袜子睡觉。
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
周雯没说话，反正说什么都尴尬，只好把茶杯捧给他，暗自祈祷他的记性不要那么好。
顾怀远一手接过茶杯，另一只手却握住了她手腕：“回答我，是不是穿着袜子睡觉？”
周雯一边转着手腕挣脱，一边胡乱应道：“没有，不冷，我没穿……”
顾怀远心头一动，想起那天抱她在怀的情景，忍不住轻放下手里的茶杯，把她往怀里带。
“让我抱一会儿。”他环住她肩头，鼻尖往她颈窝处埋去，深嗅了几下，低低说道，“我很想你。”
“你不要这样，”周雯慌乱地推搡他，“我配不上你。你应该拥有更好的女人。”
“我只喜欢你。”他头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像远处传来的春雷，将周雯震得五内俱颤。
“喜欢不见得合适。”她轻声说，“我喜欢过你姐夫，换来了一身病痛。我再也不信喜欢了。”
“为什么不信？”顾怀远轻蹭她的耳廓，温柔地蛊惑，“信我一次，我来疗愈你的病痛。”
他身上散发着木调的清香，像一缕来自林间的和风，拂过她千疮百孔的心。
她依偎在他怀里，觉得周身像被温水浸泡着，许久以来的慌张、僵持、忧愁、压力，都渐渐消退，整个人像是春风里的风筝，变得温暖轻盈，肆意飘摇。
厨房忽然传来“刺啦啦”的响动，是菜下油锅的声音。
紧接着，是锅铲翻炒的声音、开水沸腾的声音、油烟机提速转动的声音……
来自锅碗瓢盆的交错轰鸣，把周雯猛地拽回现实。
她打了个激灵，从顾怀远臂弯里站起身：“不不……我还有景泷，我不能这样。”
“我会对他好的。”顾怀远跟着站起来，手臂仍舍不得放开，“你可以考验我，但不要拒绝我，好吗？”
门铃响起，周雯忙去开门，身子却被顾怀远圈在臂弯里。
“好吗？”他眼神灼灼地盯着她，语气坚定地重复着。
情急之下，周雯胡乱“嗯”了一声，怕他不放手，又点了点头。
顾怀远笑起来，低头在她头顶轻吻了下，才松开手臂，任她鸟儿似的挣脱开去。
“妈妈！你看，姐姐给我买了什么？”门外，景泷举起小手，向周雯显摆手里的奥特曼卡片。
周雯摸摸他的头，脸上红晕未散，又添上一抹笑，顿时显出几分少女般的情致。
“景泷，过来见见姥姥。”她招呼景泷进了厨房，“你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见姥姥呢。”周雯说着，就湿了眼角，忙抬手去擦。
客厅里的顾怀远大步走来，将手里纸巾递给她：“别哭，小心哭红了眼睛，让老人家担心。”
周雯接过纸巾，往眼角拭了拭，又哭又笑地说道：“是该高兴的。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我们一家人总算又在一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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