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停了下，继续说道。
“当今的兵部侍郎费混，也是出自第二脉，第二脉一直认为，费家想要长盛不衰，应该顺应天下大势，跟着朝廷走。
第一脉却认为，朝廷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过客，费家没有必要和他们有太多瓜葛，只要在王朝中后期，将其掌控就行。
他们奉行的一套是，将天下财富和所有资源，全部掌握在手中，如此一来不管是哪个人当皇帝，都只能顺着他们来。
否则就可以让他坐不稳江山，甚至扶持另外一股势力将之推翻，这一点和方家很像。
他们认为天下人就应该世世代代，永远供奉他们，他们主宰一切，包括朝廷。
这些年也一直都是这么做，如今第一脉和第三脉，都和方家走的很近，唯有第二脉认为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只会给家族带来灭亡！”
江明是去过灵越山的，还不止一次，对费家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深知他们的可怕。
韩玉沉默片刻，再次问道。
“六族有没有自己的私兵？他们掌握这么多财富，难道就不怕遇到一个强硬的朝廷，直接将他们抄家灭族吗？”
在韩玉看来，拥有足够财富，却没有守护它的实力，是很愚蠢的一种行为。
怀璧其罪的道理应该众人皆知。
江明说道。
“自然有，但那些私兵数量不多，六族最可怕的，是掌握了天下的方方面面。
而且他们在江湖中，也扶持了许多势力，谁也不知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朝廷，军队当中，也有他们的人。
若是朝廷当真要用武力对付，草民敢说，六族能迅速拉起一股几十万的大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同时，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影响力，彻底摧毁朝廷的稳定格局，让朝廷处于巨大的动乱之中。”
亲耳听到江明说这些，韩玉对六族的可怕之处，又有了更多了解。
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峻，细细思之也合情合理，这些家族，最短都存在了几百年。
经历了多个朝代，却还能昌盛不倒，岂能没有依仗。
在当权者看来，好不容易才打下江山，却要冒着灭国的风险和他们硬来，是非常不划算的。
李存世也不外如是，否则他早就对六族动兵了，只要能扫平他们六族，整个武朝起码百年之内都不用因为银子而发愁。
“你既然清楚六族如此强大，为何还要投靠朝廷？”
韩玉看似随意的问了句。
“王爷，当今六族已经不是当年那般铁桶一块，尤其是方家的胃口越来越大，如今陈家已经完全被他们控制。
司马家和费家，眼看着也在步此后尘，他们之间出现了不少矛盾。
再加上如今陛下雄才大略，又有王爷您这样的天上人物坐镇大局，故而草民看来，六族落败只是迟早的问题。”
江明说这些时，脸上全无半点忌讳。
韩玉对此十分满意，他说的和自己所了解基本一般无二。
六族自一开始，都有自己得的属地，比如费家掌控离州和凤山，方家掌控丰州丰南。
井水不犯河水，相处的颇为不错，可方家野心太大，已经不满足那两块地方。
大有将其余武家吞并的架势，这才让他们内部发生矛盾。
尤其方家用嫁女的方式，短短几十年，就将陈家彻底掌控， 更是让其余几个家族十分忌惮。
“江家主，既然你对这些都清楚，那么第二个让你做的，便是想办法挑唆费家，让他们三脉对立。”
对付六族，韩玉一开始定下的基本战略就是内外夹击。
面对一个家族时，这种办法是一样适用的。
费家三脉在观念上有严重分歧，但因为都是费家子弟没有彻底闹翻脸。
真要家族遇到什么危机，必然会一致对外，不过在韩玉看来这是个契机。
如果能想办法， 让第一脉，第三脉，与第二脉之间的矛盾越发严重，甚至闹到分家的地步。
到那时，偌大的费家不说分崩离析，也定然会元气大伤，如此一来朝廷的机会也就来了。
六族只要倒下一个，就能为朝廷缓解很大压力。
江明深受费家信任，是个不错的人选。
“王爷，这个草民只怕是难以办到。”
江明一听，脸上立刻出现为难之色，犹豫片刻后对着韩玉摇了摇头。
“哦？这是为何？莫非江家主刚才的话都是骗本王的不成？还是说你心中还念着他们的恩情，不愿这么做？”
韩玉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
吓的江明又给韩玉跪下了，连忙解释道。
“草民方才所言绝没半点虚假，而是王爷的要求草民实在做不到，枫林府的费元，只是第一脉的人。
而草民能接触到的费家子弟，也都是第一脉和第三脉，至于第二脉小人实在是接触不到。
并且， 若是让他们知道，草民和第二脉的人有来往，定然不会放过我的，求王爷明鉴。”
江明急的都快哭了。
韩玉也大概明白了他意思。
既然是挑唆三脉关系，就代表江明必须要主动靠近第二脉的费家子弟，可这一点他做不到，其余两脉也不允许他这么干。
韩玉觉的有些道理，做不到的事强行相逼那就没意思了。
就像是你高考，父母逼着你考清华北大，可能力就在这，又能如何？
“此条计划必须要施展，江老板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思来想去，韩玉觉的这么好的一个棋子，若是不利用得当也太浪费了。
江明见韩玉松口，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下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思考片刻后说道。
“王爷，小人最多能打听到费家的一些情况，然后汇报给王爷，具体如何做，还要劳烦王爷亲自决断。”
江明也是个猴精，这一绕就回到了韩玉的第一个要求。
“江老板，如果仅此而已，等将来六族倒下那天，你们江家虽然可以获得平安，但赏赐可能就不尽如人意了。”
韩玉面露不满，这老小子尽想美事。
他帮忙打探消息，完全不用付出什么，可是却能换来朝廷对江家的保护，以及将来的承诺。
这如意算盘打的也太好了，所以必须要拿出一些实际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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