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顾连城在睡梦中隐隐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开始还以为是老鼠,原本躺在她身边的人也不见了,顿时心悸。
睁眼,一道微弱的光线刺入眼睛,让她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透过指间缝隙,她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站在书桌前面,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轮廓不用猜也知道是傅墨哲。
不过,他好像在……啃刚刚那块大饼!
顾连城偷笑着重新躺下,并不打算打扰觅食的他。
一晚上都没吃东西,看来他是真饿了,才会逼自己去吃嫌弃万分的东西。
细碎的声音没多久就消失了,顾连城在黑暗中察觉到他在书桌前伫立良久却没有回到炕上睡觉,而是悄悄开门出去了。
顾连城想他应该是认床,而且这么坚硬的炕哪能和家里的席梦思相提并论?本想继续翻个身睡觉,但身边没有他的温度和气味她竟然越睡越清醒,到最后失眠了。
这三个月以来,他们从未同床共枕过,即便是那晚缠绵之后,她也在昏睡中迷茫地感受到身边的位子是空的。
她早就习惯独守空房,为何现在没了他她却失眠了呢?
辗转反侧,心气越是烦躁,索性披了一件外套出了屋子。见傅墨哲独自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抽烟,缓缓地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傅墨哲警觉地回头,见是她便没有做声,转过去继续抽烟,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深色山影。
“你怎么起来了?”傅墨哲见顾连城在他身边坐下,压着嗓子轻声开口。
他知道顾连城不喜欢烟味,也就将手中的烟蒂扔在地上,顺脚踩灭了。
他不会知道,顾连城因为留意到他这个小细节,而感动良久。
“和你一样,睡不着了。”顾连城两手撑在石凳上,双脚离地前后荡起。她的声音,就似她的动作,有风拂过,轻飘飘的。
两人陷入沉默,不过顾连城喜欢这种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他们心照不宣地想要留住此刻的寂静。
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相同的风景。此时此刻,只属于他们两个。
顾连城很想撒娇一把,可以像其他情侣一样在如此静谧的夜晚,女生依恋地靠在男生的肩头。只是,他们是夫妻,不是情侣。
夫妻与情侣最大的区别便是,情侣是以感情为基调;而夫妻,一张证书罢了,其他可以什么都不需要。
这是顾连城后悔自己迟迟才明白的道理。
“大饼好吃吗?”沉默不宜太长,长了就有些骇人,是以顾连城在心底搜寻一遍抛出了一个话题,想起刚刚傅墨哲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嘴角就忍不住地勾起来。
傅墨哲一怔,借着清冽的月光看清她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确定刚刚自己的那副怂样被她发现了。
“不怎么样!”半真半假。
顾连城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模样,表情僵硬,就知道他肯定是死鸭子嘴硬。
人饿到极点才不管是粗茶淡饭还是山珍海味,到嘴里都成了一个味儿,美味。
“她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外头孱弱的虫鸣声都能盖过它。
傅墨哲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她头低得很下,两边的长发遮住她的表情让他看不清,暗自叹息。
“三个月。”开口之后才发现时间不长了,当初她离开时的画面还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她已经离开他三年又六个月。
三个月。又是三个月。这真是个神奇又残忍的数字!顾连城想。
“看来我得抓紧时间找个男朋友了!”顾连城扭头看向傅墨哲,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看来她与傅墨哲的夫妻关系可以进入倒计时了。
她笑得越是灿烂,他的心中就越是郁闷。
她低下头,不再看他,他也回头看向远方。
如果时间可以停格在这一秒,不要流走,可不可以?
“对不起。”他终是欠她一句道歉。
见没有回应,傅墨哲俯身看她的时候,她竟然睡着了,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的,“砰”一声就撞上了他的肩头。
他以为她会醒来,没想到她动了动身子,只是找了个更舒适地方式靠在他身上继续睡。
求求你,不要把我推开,就一次,好不好?
她的内心不断祈祷,兴许老天听到了,他没有把她推开,纹丝不动地任她靠着。
第二天天微亮,顾连城就从炕上醒来,迷迷糊糊地记起好像是有人抱她进来的。那个怀抱,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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