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
“炸了。”格林维尔面无表情的说道，“伯特伦斯也是个狠人，这是在逼人做选择吧？”
“看来他那边实验不太顺利。”时杭把剩下的烟连着烟盒团成一团抛上抛下，“大概只有几个能用的。”
说完之后，他的动作顿了顿。
“你也来了？”
轻快的女声响起。
“啊，来看看你能不能成。”
秋月明身上罩着一个宽大的斗篷——很像是哈利波特里面的巫师袍那种——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
“我觉得能行。”时杭笑了一声。
秋月明盯着他看了两眼：“嗯……看起来确实是可以的。”
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尖锐迷茫了，是好事。
“你知道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怎么回事吗？”时杭顺口问道。
“世界的运行有它自己的规律。”秋月明眨眨眼，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觉得它有问题……”
“那它就是有问题。”
时杭：……
时杭半月眼：“你这不是废话吗。”
“很难说清。”秋月明挠了挠头，“我要是能讲明白就好了。”可惜她是真的讲不明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总之，”她说，“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好啦，毕竟你已经走到这里了呢。”
都走到这了，相信自己的判断吧。
“话说回来。”她看着逐渐散去的烟尘，手指按上下巴，“……真的不会死了吗？”
看起来好危险，她记得那两个人里还有个物理意义上的普通人吧？
“不会。”时杭的语气相当笃定，“他也知道不会。”
“会也没关系。”格林维尔见怪不怪的说道，“这家伙站在这里就是为了保险。”
这家伙？
秋月明看了看格林维尔，接着又看向时杭：“他就这么叫你？”
时杭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宿敌呢？”
格林维尔转过头，堪称惊恐的看着时杭：“……你不至于把我年少轻狂时的胡言乱语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嘲讽吧？！”
不就是当年他跑去见拉结尔的时候脑子一抽说他们两个是“宿命之中的敌人”吗？
至于嘲讽到现在吗？！
“啊，其实我觉得还行。”时杭相当认真的给他分析，“不过你的实力很难当关底BOSS……要不要试着进化一下？”
格林维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滚。”
*
纪回被震得昏过去了几分钟，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从腰间摸出一个两指宽的应急手电筒。
啪。
他的周围还算空旷，偶尔有碎掉的水泥块掉落，但大小比不过他手里的手电筒，上方似乎是被青翠的藤蔓支撑住，所以他才没有被埋在下面。
纪回爬起来，走了两步，就看见了正躺在水泥地上的齐宁。
齐宁的身下压着一大滩绿色的液体，这会儿正缓缓的向内收缩。
“咳……没事吧？”纪回在他不远处停下，因为药效的消失，他这会儿浑身上下哪都难受，但还是强撑着站立。
齐宁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大概伯特伦斯也没想到，这有个不要命的家伙在，在爆炸前想都不想的往前冲。
“没事。”齐宁慢吞吞的回答，“你命真大。”
“是吗？我觉得我的运气好像确实还不错。”纪回又咳嗽了一声，药物的副作用已经初步显现，他甚至有点站不稳。
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万一齐宁想跑路他现在肯定追不上，所以纪回又走近了点。
应急手电筒还是挺亮的，所以他能看清齐宁脸上的绿色血迹，还有他正在从黑向红转变的眼睛。
“眼睛是怎么回事？”纪回问。
“他控制人的手段而已。”齐宁也不想跑了。
也不是跑不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大概可以在这里结束。
把东西交出去，然后就停在这里。
他不是在日本苏醒的。
在这之前他去过美国、英国、德国……大部分时候他都敷衍了事，但总有他敷衍不过去的时候。
他也不能一直只针对那些死不足惜的恶人。
而能发到他手里的暗杀任务基本上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或许目标不是什么好人，但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名气。
所以，他回不去的。
齐宁也不想带一堆烂摊子回去。或者说之前他还有回家看看的想法，但看到来找他的退休前辈和纪回之后，他就不想回去了。
“我真不是做卧底的材料。”他说。
“你根本就不是去做卧底的。”纪回又往前抢了两步，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棒棒糖，有点费劲的把糖纸剥开，把糖塞进嘴里，咬碎。
这话纯属废话，齐宁根本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波及了。
“你也不适合。”齐宁一边对抗着外部意志的浸染，一边怼了纪回一句，“还喜欢上日本公安的人了。”
“这不是想办法了吗？”纪回还有点得意，“幸亏他们不做人啊……唉。”
虽然诸伏景光和他的立场没那么对立了也算好事，但他实在是没法对着那群脑瘫的一系列举动笑出来。
倒不是说他就有多好人，但是那是诸伏景光曾经任职的地方，甚至愿意为了宣誓付出生命。
想想就很难过。
“跟我回去吧。”纪回缓过来了一点，他慢慢走到齐宁身侧，蹲了下来，“回家了什么都好办，要是你现在的身份有麻烦，咱就换一个。”
回家了，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呢？
失格者也没关系，只要我们还能好好和人交流、能正常生活，都不算什么大事。
“我知道你们老板能反制伯特伦斯的控制。”齐宁的语速很慢，说话也有些艰难，“但他又不能把我一直放在他身边。”
纪回沉默了片刻。
“齐宁。”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丝颤抖，“你就非死不可吗？”
“并不是非死不可。”齐宁终于看向他，“但是我不想活了。”
曾经他能挺过实验的原因有很多，如果问最重要的一条，那一定是因为他不想死吧。
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有很多，但不想活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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