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怎么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首长吗？啊？”
老爷子说这句话时，情绪有些激动，但是又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是太高。
可是，仅仅这一句话，就让莫士元吓得魂飞魄散。
“首长，这个……这是两码事儿，您永远是我们的首长，可是……他这个事情……我们也在调查阶段。”
莫士元支支吾吾半天，心中想说的话全都硬生生憋了回去，最后也只能以一句“我们也在调查阶段”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聂卫群对杨建业和蒋燕以及安娜说：“麻烦你们三位先回避一下。”
他们三个人离开后，老爷子瞪着身子有些微微弯曲的莫士元，右手重重地在自己的胸口上拍了两下。
“我的第一条命是父母给的，第二条命是他给的，你知道吗？”老爷子指着关上的门说道。
“没有他，哪还有我现在这个什么首长？你是不是不知道，我这条老命几年前其实就应该交给老天爷了！要不是他，能有我的现在，能有你叫一声首长的机会吗？！”
莫士元弯着腰点头，回道：“首长，这个我真的不知情……”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几年前我病重，是宋雁平把我从阎王爷手里抢走的，现在知情了吗？”
“知情了，首长！”
老爷子指了指自己的后背，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们的脊梁是怎么被压弯的吗？是被历史压弯的！是被战争压弯的！”
“你们这些人的命，是我们这些人用肩膀扛过来的，是我们用血肉铺着路让你们走过来的！你想让他死，那就先踩着我的头走过去！”
老爷子说的有些气喘吁吁，情绪激动地咳嗽了两声。
“爸，您先消消气！”聂海俊轻轻地抚摸着老爷子的后背。
莫士元的脸被老爷子的话说得通红一片。
此时的聂海俊才终于开口。
“莫组长是吧，卫群给我说了，你作为这次中央派驻的巡视组组长，肩上的担子和责任很重，这个我们可以理解。”
“但是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根据法律法规，宋雁平现在这个样子也拿他没有别的办法。不管他还能活多久，我都觉得出于人权方面，应该让他安心的走。”
“你们现在这么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他是犯过错，但是他现在不就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吗？你说呢？”
莫士元长叹一口气，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说，却又害怕老爷子气坏了身子而无法开口。
聂海俊继续说道：“我说句难听的，莫组长，以我们这些人的身份，想要保他不死问题应该不大。但是我们这次找到你，就是以尊重你为原则。”
“他现在那些……怎么说呢，手下也好，党羽也好，都被你们抓的差不多了，该接受审判的一个不要放过，审判就是了。”
“病床上那位呢？跟个半死人没什么两样，你难为他干什么呢？是，他就算是主谋，以他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检察院该怎么起诉他？法院怎么判他？监狱怎么收容他？”
话说到了这儿，事情发展到了这里，莫士元的底线彻底土崩瓦解。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着，嘴唇微微颤抖着，低着头沉默不语。
老爷子说：“你说吧，你有什么想法什么话，你都说出来，今天没有别人，就我们三个，你说行了，我听着！”
沉默已久的莫士元突然心一横，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要说的，首长！”
老爷子看着莫士元，说：“上面给你权利让你去查案，这一点没有问题！但是你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
“抛开我们今天来找你不谈，就他现在这个情况，你这么死咬着他不放，到底有什么意义？能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的这段路！算是我请求你了，好吗？”
莫士元又叹了一口气，说：“老爷子，您别这么说！”
老爷子在聂卫群和聂海俊的搀扶下，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莫士元的胳膊，说道：“我也叫你一声莫组长……”
“不敢不敢……”莫士元连忙摆手。
老爷子接着说道：“我们私下跟你说这个事情，也是迫不得已，也是出于尊重你的工作，没有办法，不能给你添麻烦！”
“我们也不是难为你，依法办事，照章办事是你的工作职责，也是你的职业底线，我十分理解。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今天来给你添麻烦了！”
莫士元摇摇头，面露难色地说：“首长，您别这么说！”
老爷子“唉”了一声，慢慢地向外走去。
莫士元拉开门，杨建业三人站在门口等候着。
老爷子对杨建业微笑道：“大夫，辛苦你了！他就交给你了，你多费心！”
“哎，这是我们的职业，您放心！”杨建业说。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到了那一天，提前告诉我们，我们也好来送送他……”
说着，老爷子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
莫士元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瞬间泄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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