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陆续离开，余勤厚抓起大东的笔记本翻起来，其余领导很识趣，到门外等候。
老洪刚要离开，余勤厚眼睛盯着大东的笔记本，突然对他说道，“老洪，赵家石料厂的事处理了？”
“啊？！哦，处理了。”
“辛苦了。”
“不敢不敢，余总见外了。”
余勤厚点点头，把笔记本还给大东，又不搭理他了，老洪笑着起身推开玻璃门到外面。
余勤厚这才对大东蹙眉问道，“你出差还想着溜？”
“晚辈只是想去京城赶紧办理一下证件。”
“没用，审批时间很长，需要你提供集团证明、设计院证明、学校证明。”
“证明用不了多久啊，应该不难吧？”
“难肯定不难，但就像你刚才说的，下面汇报了上面，下面怎么知道领导知道了？”
“余老师能解惑吗？”
“愚蠢，需要核实，需要时间。”
大东一摊手，“余老师想错了，晚辈不是催护照，想办理一个特区通行证，若能送可言从特区离开，她大概会方便很多。”
余勤厚眼神一亮，“是个办法，但你不问结果吗？”
“夫妻没啥可问的，她又不会害我。晚辈只是给可言一个心安，那玩意能有多大用处。”
余勤厚沉默片刻点点头，“你倒是个男人。以后想搞事提前打个招呼，我不需要你给我开地图炮，也没想过对整个管理层大动干戈，不用给我找刀子。”
“晚辈是给可言看的，她总认为我在您身边是跟屁虫角色，其实晚辈也有用，对您事业有帮助，就是对我有帮助，更是代替可言孝顺您，希望她压力不要太大，一年时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余勤厚笑了，拍拍肩膀笑着道，“吃饭吧，下周你可以休息半个月，这周必须出差，我们快一点，周四到北面把四个县区的人集中起来，先学习今天的汇报过程，你需要这个声望，我也不能辜负你给的好处，那就先揣把刀，过年试试锋利程度。”
大东也笑了，“谢谢余老师。”
“是我应该谢谢你，走吧。”
两人来到外面，余勤厚踱步跟着带路的孙矿长向前，一堆处长跟在后面，大东顺势退到后面，与县区的人站在一起。
“洪副县长，请吧，今天下午就完了，您受累。”
老洪向他翘起一个拇指，边走边说道，“易工，这人跟人的差距，比人跟狗的差距都大。”
大东摸出烟，给他和县局的几个人散，其余人都连连摇手不敢要，大东塞给他们的同学崔龙强示意他发一下，扭头继续跟老洪一起。
“我想请教你个问题，有风声调动嘛？”
老洪摇摇头，“大东，我们这边的事跟你们不一样，两年后能调动，我都算快的，老李特殊没法比，他估计正月就调动，谁都知道教育问题很重要，真正愿意附身解决改变，还是需要大毅力。”
“做总比不做强。”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差距，你可以做，可以试着做，我们不行，没有容错的机会。”
“抱歉，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这是实情。大东刚才把汣南厂矿人员天堂地狱的抛着完，他们现在感谢你，但不出两月全是恨意，这就是人性，想必你很懂。”
“为什么是两月？我认为一会吃饭后就会恨。”
“哈哈，还有两月过年嘛。”
大东轻咳一声，“我今天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战胜时间的人，才是真正的斗士，才是真正的胜者，比如余老师。我比这些人的优势，就在于我工作不满一年就可以对二十六年工龄的人开骂，您不会以为余老师问他们工龄，是在与他们感慨时间吧？”
“那倒没有，但他们事故后没有变动，说明是余总的人，与你亲近就是远离他们，人人都是朋友本身就非常危险，把对手控制在可控范围内，才是真正的护身甲。你的定位很巧妙。”
“老洪真是眼神清澈。”
“你这是骂我，我能看出来，别人也能看出来。”
“那就看出来呗，事业部和厂矿都是下级单位，他们只能憋着，老洪别忘了，安全部、生产部与机电部平级，生产部领导还在余老师前面。”
老洪脚下一滞，连连点头，“醉翁之意不在酒，隔山打牛，厉害厉害，二层逻辑呀。余总得了大便宜，一个小小的工作失误，竟然同时抓住了两个副总经理。你这个女婿真是太值了。”
“一点孝心罢了，余老师说他过年试试锋利程度。”
老洪扭头认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轻声说道，“谢谢！”
谢什么？当然是不要稀里糊涂被人当枪使，汣桉虽然是企业，他们县一级还真惹不起，余勤厚甚至懒得与他寒暄。今天回去肯定有人会问具体过程，糊涂才是福。
中午饭很简单，大领导也是便饭。
大东这个定位的确很巧妙，他的级别太低，但跟着余勤厚，等于他在行使机电副总大权。
无论在官场还是职场，这都是妥妥的‘幸进之臣’，但他又不是‘孤臣’，圈子里面妥妥的刺猬。
肯定没必要惹他，但若亲近刺猬，自己又失去了‘风骨’，私下谄媚无妨，公开交谈科级以下无所谓，科级以上怎么处都难受，大伙干脆程序性的打招呼。
大东也没让他们难受，顺势跟县局的人坐一块吃饭，这样一来，他就成了‘外联专员’，大伙松了一口气，这样好，否则半个月还真难熬。
大东很满意自己的身份，即将外放的他，一个‘老好人’的印象无法树立威信，哪怕你是宠臣，只有掌握‘随死随生’的能力，才能在汣山混出一片天空。
今日的好处过年才能收获，没必要继续。
下午的会议继续，汣南二矿、物流公司、铸造厂，每个人汇报完都紧张看着他，大东偶尔瞟一眼，却没有问过一句话。
不过他能肯定，大伙会把厂矿和事业部负责人对他的胆怯火速传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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