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住十几号人的房间、上下层的铁架床唤醒了余梦与遥远的记忆，她只有军训的时候经历过这样的生活，没想到来到域里，也会如此悲惨。
要当无休的牛马不说，住宿条件还一般。
一个巴掌大的小窗口就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
在这样的地方久待，不疯才奇怪。
余梦与的包上也沾了些血肉，她有些嫌弃地把它放在看上的床位边上。
Online恋爱账号中的余额可以用来购物，那能不能给她换一批装备？
吃人的公司唯一人性化的一点是水电免费。
冒着热气的水，温暖了冻得有些发僵的身体，涤净每一处脏污。
余梦与自从进入域以来一直紧绷的心弦也有了片刻的放松。
热气腾腾的浴室内，水雾攀上镜面，朦胧了镜子中原本清晰可见的倒影。
余梦与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她伸手在镜面上画出一个笑脸。
试问谁不喜欢在冬天的浴室里干这样的事？
在余梦与刚要收回手指的时候，在她画的笑脸旁边，一条曲线缓缓浮现。
这是闹鬼了？
余梦与淡定地退后两步。
什么鬼啊，非得在她洗澡的时候出来秀存在感，要是女鬼还好，万一是个男鬼，未免也太恐怖了。
不对，女鬼也不行，性别相同并不是侵犯隐私的理由。
不过转念一想，厕所和浴室一向是恐怖灵异事件的高发地点。
现在至少只是起雾的镜子上莫名其妙出现图案，而不是淋浴头中流出的水变成红色。
镜子上的曲线继续延伸，最后变成一个英文字母“S”。
然后在它的右边，O和S也随着出现。
SOS。
求救信号。
“珍珠奶茶之眼。”
近乎透明的白色虚影出现在余梦与眼前。
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的女孩写下“SOS”后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连虚影都快消失不见。
“你曾经也是这里的员工吗？”
听到声音，女孩激灵了一下，她慢慢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向余梦与，不敢相信自己能被看到。
“对，就是在问你。”余梦与直视着她的眼睛。
眼泪突然就从女孩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可她只是个亡魂，她的泪水并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影响。
她又将身体转回面对镜子，在布满水雾的镜面上画了一个“×”和一个“?”。
余梦与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这里的员工？又是这里的员工？
女孩再次转身，指了指自己，又摇摇头，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余梦与更疑惑了。
女性鬼魂的出现并没有带来一丝一毫有用的情报，反而让Online恋爱公司的情况更扑朔迷离起来。
看来还只能先从Online恋爱平台入手。
她解除技能，关了水，飞快擦干身子，穿上衣服。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吹风机。
当余梦与披着一头湿发走出浴室时，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在浴室外等待的不是此前说过脏想洗澡的柯柯，而是一个打扮得非常潮流的女人。
余梦与记得她，她一开始满脸激动地跟在离青青最近的地方。
只是现在，兴奋和喜悦被麻木与疲倦取代。
她机械地向空出来的浴室走去。
为了防止等会听到不必要的尖叫声，余梦与好心提醒了一句：“里面有鬼。”
“什么？”女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余梦与话里的意思，“什么鬼？”
“呃，就是幽灵那一类的东西。”
女人终于反应过来，配合地喊了一声：“啊，有鬼。”
毫无感情的棒读。
余梦与：……
算了，她还是走好了。
“你最好小心你的那个朋友。”
走到门口的余梦与回头，却只看见“嘭”一声关上的浴室门。
她的朋友？
柯柯吗？
“如果我们大家都不做任何事情，到周日结算排名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任何事？”
“妹妹，你傻了吗？能随意杀人的公司，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我们？别到时候我们全部一起死了。”
“我不信任你们，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自己偷偷赚钱，把其他人逼入绝境。”
“别吵了，进入这样的公司，我们最需要的是团结。”
“团结？生死关头讲团结？天真的人怎么会这么多？”
“又不是我们不想团结，只是已经有人选择了脱离群体。你们看那两个去洗澡的，还有那边那个已经坐到电脑旁的人。”
……
余梦与推门出去时，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争论得面红耳赤。
有心情讨论，说明已经从血腥的场景中缓过些心神，不会是坐在原地等死的废人了。
虽然她们不是现实世界中真正的人，但余梦与还是不希望她们白白丢失生命。
她们口中已经坐在电脑旁的人是柯柯。
余梦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她身旁。
“有的人真的跟来度假的一样。”
尖锐的语言，余梦与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圆脸的女人。
她的人生准则之一就是不和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
见无人回应，圆脸女人悻悻地退回人群中，参与如何一起活下去的讨论中。
满头满脸都是血污的柯柯疯狂地点击着鼠标：“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呢？”
下一秒，她的屏幕上弹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因您发表不当言论，您的账号已被封禁。］
“你不会试图在Online恋爱的平台上告诉别人这是一个骗子公司搭建的骗子平台吧。”
“是啊。”
余梦与一时间不知道该夸赞柯柯诚实好，还是说她傻好。
“被骗了的人，真是太可怜了，他们的真心永远也无法得到诚挚的回应。”
看着柯柯的眼睛，余梦与知道她是认真的，比起自身的安危，她更担心隔着网线的网友真心错付。
好奇怪的人。
除了思维有些不同寻常外，柯柯怎么看都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刚才进浴室的女人到底知道些什么，才提醒她提防柯柯。
还有浴室中幽魂，究竟想传达什么信息？
笼罩在域之上的迷雾，似乎越来越浓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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