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和现实多数是背道而驰，李长明不否认杨红月这番话让人动容，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但打败这一切的终究是现实。
杨红月不是不知自身处境，身份还是朝廷亲封的六品破莽将军，麾下无一兵一卒，一腔热血和信念成不了事，却仍旧坚持。
“杨将军所言，长明佩服，若大乾所有文臣武将都如将军一般，何惧北莽，何须救民？”
李长明起身，微弯腰拱手，倒有点像个文人。
杨红月苦笑，哪里听不出这话略带一丝嘲讽，大乾愿为百姓赴死的人或许有不少，但文臣武将中少的可怜。
一时相对无言，还好门打开了，张虎捧着一大锅馒头，身后跟着两个端菜的店小二。
一桌相对简单，鸡鸭鱼肉皆有的饭菜上了桌，掌柜还送了壶小酒。
“有什么话等吃完再说，都坐，我给你们倒酒。”
王慧芳一直没开口，此时也起身，拿起酒壶，一边倒着酒，一边缓解着尴尬。
“没错，先吃完再说，长明哥，嫂子，要馒头不？一人来两个？”
张虎咬着一个馒头，又从锅里一手两个拿出四个招呼着王慧芳和李长明。
“你吃，我们吃菜。”
李长明和王慧芳异口同声，张虎憨笑点头，一口把嘴里的馒头吞了，又往嘴里塞了一个。
看张虎这么个吃法，李长明几人对视一眼，笑了笑也吃喝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小半个时辰过去，众人吃好，除了张虎，其他三人都各怀心事！
“李长明，记住本将军拜托的事，这里约莫有十两银子，也一并给你，若本将军回得来，还我，若回不来，就当路费了。”
杨红月放下红色的钱袋，对着李长明弯腰拱手，跟着又转头看一下王慧芳，行了一礼！
“不知如何称呼，便跟李长明一样喊你嫂子吧，烦劳嫂子暂时在这待上一会，本将军回房做好准备，一刻钟后再请嫂子回房！”
王慧芳有些手足无措，杨红月是女将军，对她如此客气，只得赶忙弯腰拱手还礼。
“杨将军客气了，小妇人当不起将军这一礼，将军请便，小妇人便在此等候。”
杨红月笑了笑，不再多说，转身出了房间，回了自己房里。
“长明，杨将军当真会一去不回吗？能想办法帮她吗？”
杨红月离开张虎关门，王慧芳看向李长明，有些期盼的问他！
“大概率，就看府台大人信不信杨广胜？又或者本身是否中正之人，最好的办法是让她别去，拦不住的，或者有如同那老前辈一般的武力，已成定局。”
王慧芳无奈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倒是张虎把桌上最后的一块肉吃完，打了个饱嗝，憨笑着问李长明。
“呃，好久没吃这么饱了，长明哥，咱们接下来去哪？找啥活计？”
张虎问的才是李长明当前该考虑的事，同样也是头疼的事，就目前手头上的银子，哪怕加上王慧芳和张虎带的，估摸着也不到六十两！
听起来很多，实则不然，张虎要吃饱，一顿至少得30文，最差也得20个馒头，5个包子。王慧芳和李长明两人就算十文。
一天不算三顿就两顿，那也得80文，一个月2400文，那也就是二两四钱银子，一年光吃就得二十两八钱银子，生活总不至于只有吃吧？衣食住行加一块，六十两顶多够一年的开销。
这算是正常的过活，还没有算官府的苛捐杂税，乱世这方面才是大头，目前最关键就是挣银子。
“雍州城也快开战了，你我的户籍登记为收尸人，明日去户籍所花点银子动迁，改为暂留雍州城当收尸人。
至于嫂子不宜住在雍州城内，出南城门，附近应当有不少的村落，让嫂子挑一处相对比较合适的暂时住下。
如此你我便无后顾之忧。若察觉雍州城挡不住北莽大军，再寻机会离开便是！”
李长明也是想了许久，现有的银两倒是可以在城内摆个摊贩，做点小生意，但考虑到北莽大军即将攻城，并不长久。
若是离去，长途跋涉前往江州，花费过重，沿途有叛军，各地受灾的难民，山匪，危险性较大，不说留不住银子，命也恐怕留不住。
只有暂时待在雍州城，干回老本行，收尸多摸点银子，等雍州城实在守不住了，再设法逃离。
“听长明哥的！”
张虎自然没意见，王慧芳却有些许犹豫。
“不让我住在雍州城，是怕雍州城破我来不及逃，可我不在，谁照顾你们？”
“嫂子既然明白就无需担心，我和虎子能照顾好自己，再说无事时，我二人便会去村子里，这和在虎门关也无太大差别。”
王慧芳一时无言，恰好房门被敲响，连着三下。
张虎起身去开门，走廊上无人，左右张望，跟着关门。
“不知道是谁乱敲门，都没人。”
李长明和王慧芳沉默，知道杨红月走了，抱着一丝希望赴死去了。
“长明，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谈谈，去我房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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