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东升,辉煌万丈。
整座城市都活络起来,贩夫走卒络绎不绝。
王守敬悠悠伸展筋骨,朗声道:
“左伯,我的鸡喂了吗?”
“大人放心,家里的事,我都能打理好。这一群母鸡都养了两年半了,每天喂养它们刻在骨子里。”
管家左伯憨厚地一笑,又吆喝仆役忙前忙后去了。
王守敬呷了一口茶,浑身神清气爽。
他去往羊圈,丢给羊群一袋子青草,羊群热情地“咩咩”呼唤着。
王守敬也不留恋,信步去往衙门,处理政务。
“大人,这三天城门税,收了一万五千两银子。”
县丞江殷恭敬地汇报,眼角流溢出一股贪婪。
“知道了。”
王守敬气定神闲,处理完琐碎的政务后,他执一钓竿、竹篓,款款前往清渠垂柳处。
江风飒飒,不雨也飕飕。
王守敬一抛竿,安然定坐。
燕辞归,客尚淹留。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温文尔雅的空吟。
“王县令真是好雅兴。”
王守敬蓦然回首,县丞江殷谄媚地望着一名肥头肥耳、身上散发出贵胄气息的男子。
他略一思忖,便记起此人。
朱高要,自称来自北平的商贾巨富。
言谈侃侃,又且风度不俗。
一名英标秀上的女子,跟随在他的身后,天生雍容华贵。
朱高炽领先她一个身位,却止不住地回眸偷瞥,生怕有所怠慢。
“朱公子。”
王守敬语气轻描淡写,神采外耀。
他腾挪出一个阶梯,示意朱高炽坐下。
“娘——”
朱高炽小心翼翼地搀扶,又吩咐仆役拿来绸垫。
“你娘哪有这么娇贵?”
徐氏关切地望着儿子,坦然接纳了朱高炽的孝心。
朱高炽魁梧的身躯没控制住,一屁股坐下,跟解脱了一样舒坦。
“我们母子从北平而来,要做点生意。”
似乎觉得这样说,还不足以打动王守敬。他强调地补充了一句:
“大生意。”
王守敬心如止水,淡然道:“阁下的大生意,与在下可有关系?”
一想到方孝孺大案,朱高炽心神沉重地点了点头。
“句容县的繁华昌盛,我等都看在眼里。”
“王县令能够安稳地方,让百姓吃饱穿暖,如此政绩,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朱高炽发自内心的感慨,他很欣赏王守敬绝羁独放的能耐。
靖难之役,大明诸县凋敝。
唯有句容蒸蒸日上,犹如皓月之辉。
若是给他更大的舞台,大明日新月异,说不定真能改变如今的格局。
“哪有什么繁荣昌盛,文武百官政绩,只不过是百姓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罢了。”
“正如这一汪清水,钓鱼人钓欲如炽、焚心难耐。”
“能否钓到鱼,全凭天意,真正稳赚不赔的,是那些贩饵之人。”
王守敬目光深邃若渊,给了朱高炽极大地震撼。
“若是百姓都能钓到大鱼呢?”
闭目养神的徐氏,忽然开了慧口。
“夫人所说,可是百姓有的赚,贩饵之人也有的赚?”
王守敬态度恭谨,眼底却潜藏着一股锋芒。
“不错。”徐氏沉定道。
“那可不得了。”
“百姓钓到了大鱼,不会继续为了生计奔波,谁还会天天守着河渠?”
“需要用到的鱼饵就少了。”
“为了更好地卖出鱼饵,需要用网在上游将鱼都套住,偶尔放两三条鱼下来。”
“如此一来,百姓就会天天蹲守着河渠。”
王守敬语气悠悠,将什么都看得很通透。
清渠闪耀浮动,情态毕见。
使人心情澄净,心胸开阔。
徐氏心神一震,似乎在消化这些惊人的话语。
“不知二位,具体做什么生意?”
“我这里倒是有一门好买卖,不知道二位能否吞下。”
能赚钱的事,王守敬从不含糊,神采也跟着飞扬。
“什么生意?”朱高炽好奇道。
“料器!”王守敬脱口而出道。
料器,即玻璃器。
其质光洁,有各种色彩。
大明“以煮料为丝,以丝作器”,所以称为料器。
“愿闻其详。”朱高炽感兴趣道。
王守敬当即吩咐人去取料器,又招呼来一艘画舫,与徐氏、朱高炽登船垂钓。
渠水鸣溅溅,两岸垂柳相依。
行人神色匆匆,喧嚣满城中。
鸥鹭闲眠,云物俱鲜。
“王县令真乃妙人也。”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王县令何不考虑一下,入京投奔权贵?”
朱高炽旁敲侧击,没想到王守敬嘴角轻蔑,袖袍凌风道:
“谁羡高堂?”
“人在舟中便是仙。”
朱高炽不死心,慷慨道: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岂不妙哉?”
王守敬笑而不答。
朝堂。
是他能够左右的吗?
自由自在,就是对他最大的嘉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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